傅北应是看出了她的不安,临下去前安慰道:“伯父伯母定能认出你的,别想太多。待叙话过了,仍从我府上设法回宫。届时你便是想见金姑娘,也能安排的。”
越荷“嗯”了一声,脸色愈发苍白。
两人不再多话,傅北将幕篱递给她,一前一后下了轿子。
她踏在了阔别十五年的家的土地上,浑身忽然一轻,好似得到什么慰藉。
但隔着白纱也只来得及匆匆打量一眼,傅北与管家略说几句,将她带到屋内:“你在这里稍等片刻,我去请李夫人过来。”
纵然知道此刻说已无什么意义,越荷仍道:“万事小心。”
傅北向她略一点头。
越荷目送傅北疾步离去,有些脱力地倚在雕窗边,紧紧攥住了胸口挂着的小铜马。
……
“阿北,你要带我见什么人呐。”
李夫人已快五十岁了。
近些时日,她为小女儿之死悲痛至极,与丈夫更是大吵一架。虽然人前还强撑着,整个人却迅速憔悴。如非是她看着长大的傅北来请,她是根本没心思见什么贵人的。
现下,连搀扶李夫人的婢女都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。
傅北只道:“是极重要的人,对我与伯母都是。”
李夫人宽容了他的隐瞒。几人无声走着。
成国公府内气氛极其压抑。
被催垮了精神气的女主人、愈发暴躁的国公、谨言慎行的仆妇,还有守着角门的残疾兵士……
但在那间院落外,牡丹花圃搭了竹棚,护着花王根苗。
一切宛如昨日,十五年来丝毫不变。
李夫人的眼眶微微湿润,却已停下脚步,责备地看向傅北:“你怎能将人带到这里来?”
傅北心下愧疚,只道:“夫人随我来了便知。”
李夫人又看了他好几眼,才沉痛而蹒跚地迈开脚步。
两人走进了这座已封存多年的院落,是贤德贵妃李月河出嫁前的居所。
……
是母亲的声音,她正与傅北说话,后者要将婢女留在外面。
越荷匆忙离开门扇,背身揩泪,又深吸几口气,才勉强扬着嘴角转了过来。
此时“吱呀”一声,门已开了。
她还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,眼中已经模糊了两道身影。傅北搀扶着李夫人进来,那扇门在他们背后合上。越荷想要举步上前,却又踌躇地迈了两步便顿住。
只强撑着,声音几乎是哽咽道:“拜见成国公夫人,我冒昧了。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