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待她且爱且敬,在知晓她已再度入宫、无回头之路时,甚至连自己付出偌大代价,为她复仇一事,都不肯说出。说了又有什么用呢?惹她后悔难受么?
如今傅北的心愿便是多支撑几日,万一将来有所不测,还能给月儿一个倚靠。
但江承光显然还别着那口气,比如迟迟没有落下的爵位……
便是两人尚未和解的证据。
一个曾任官职的白身,暂且赋闲,将来不是不可能起复。
江承光不想给他授爵,不想让他先行退出这场争斗,这会使他觉得自己输了。
然而朝臣的提议,却是将傅北再度推上了风口浪尖——
两派人争执的最终结果,便是让傅北接受新朝的爵位册封,再派去江南安抚!
这样便不是屈服,而是近似于投降的主帅,回去劝降自己的部众了。
朝堂上,当这个意见被提出时,李伯欣控制不住地笑了一声。
江承光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。
但他没有说任何话,罢朝而去。
……
朝堂上,是否要给傅北授爵,是否要派傅北去江南安抚,是一桩烦心事。
但后宫之中,也不是全然安宁。
那些因前陈受水灾指责越荷的话实为荒谬,但士大夫的想法多是“就算没用,总归拜一遭鬼神才保险,也不费什么力”,隐隐的,是有些声音要逼迫理妃斋戒祈福。
这里头自然也夹杂着想让越荷脱手宫权的其余嫔妃,但江承光如今已然顾不得了。
他私心是不愿意让越荷去做这事的。
斋戒祈福并不是什么好差事,动辄十天半月。身体稍弱些的宫妃,根本受不住。
何况这样一来,多少有些承认“不吉”之意,江承光绝不愿意在此事上受舆论所逼。
但是宫里的确在议论了,这绝非是一道圣旨能压住的。
正头疼间,是宁妃给他出了个主意。
宁妃道:“圣上可记得,宫里还有一位楚德仪,是前朝庄敏公主之女?论起身份血缘来,她实则比理妃更为贵重,也更受前陈之人爱戴。”
“臣妾知道楚德仪曾经犯错,听闻她一年多来思过,已有明显悔意。此番听闻前陈受水灾,更是忧心如焚,哪怕待遇本就不佳也节衣缩食,想要捐赠珠宝。”
“前几日,楚德仪求人给臣妾递了一封信,说是她愿意做这个祈福之人。”
“不知圣上愿不愿意,给楚德仪一个机会?”
楚德仪,楚怀兰么?江承光恍然,上次见她似乎是年初的事了。
他心中并未对楚怀兰当年指控越荷一事释怀,但不得不承认,这一年时间,他通过听楚怀兰指责越荷与身份悖离之处,得到了某种隐秘的安慰。
江承光并不觉得斋戒祈福是什么荣光、好差事。
楚怀兰身份足够,对外也从未公布她的罪名。若能代越荷受罪,也算她还了些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