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是文人对窃贼小偷的不耻,又是为这种无才无德之人,竟然能够招摇撞骗这么久,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!
等到她开口时,便是清澈悦耳之声了:“所谓文如其人,字显心迹。”
“自古以来,写诗虽有用典、摹想的,但也要有根有据,或因身边情景触发,或特意言志表情。而金贵姬之诗词,恰恰与常人大异。”
“金贵姬曾于去年,写过一首《雪夜归家》:荒郊贸贸行,断垄俋俋耕。常情所藉躏,岂复怀不平。归来卧破屋,中惟一床横。且烧生柴火,静听湿雪声。”
“当时,贵姬说是感怀学子之艰苦,才有了此诗。不知可对?”
金羽心中惴惴,面上却冷笑道:
“不行么?我当时才同圣上谈及昨日大雪,京中学子恐有不便……”
“也就是说,吟的是京中学子?”薛婉仪冷嘲,“不提‘断垄’、‘破屋床横’、‘烧生柴’这些细节,贵姬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儿怎么如亲见一般。”
“你可知京城之雪为干雪,而诗中所叙,分明是南方的湿雪!”
金羽心中大惊,强辩道:“我本就是南方人——”
“你幼居于蜀地,的确算半个南方人士。你若强说自己写诗时想起了蜀地景象,那我也不能强要你认。可是!”薛婉仪语带讥诮,“可是江南,贵姬去过么?”
金羽已知道她又要发难,立即辩道:“江南我虽没去过,但——”
便见薛婉仪轻轻摇头:“又错了。”
“江南,贵姬是去过的。”她一字一句,清晰分明,“镇国公由蜀地至京城前,曾经带着夫人儿女游历山川小半年,其中就包括江南。”
薛婉仪笑道:“不知道,金贵姬对自己的事,究竟记得多少?”
金羽只觉得毛骨悚然,结结巴巴道:“我、我摔过头,忘了许多事……有时候模模糊糊,能想起些片段的……想来就算忘了,江南的景也在心里,又看前代的诗人吟咏江南——”
“既然贵姬读过前代诗人的江南诗,那不妨吟诵几句。”
这怎么能答应!金羽冷汗直掉。她虽然也翻过这个时空的诗集,但都是为了确认自己预备“写”的诗词,有没有出现过。哪里会费心去背?
江南诗她是知道几首,但若这时候说出了众人没听过的,岂不更加惹人怀疑!
若她继承的不止是原身的字迹容貌,还有学识和记忆,便好了!
见众人投来的目光愈发异样,金羽心急之下,反而憋不出半个字来。只能看着薛婉仪再次提议:“不若我说一句你说一句?也不要多,只消说十句闻名的就是,这不难罢?”
说着,她自己张口便来了一句:“闲梦远,南国正芳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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