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荷被人扶去上首坐了,心中虽有诸多想法,面上却端住了镇定。
她情知江承光遣走宁妃,是为方便她施展。在场之人,如今以她位份最高。而江承光的意思,也并不是要她立即审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来——他后头还预备派内监来相助的。
只是洛昭仪这般高位的嫔妃受伤,纵然一时不能出结果,明面上总要有个姿态。
她啜了口茶,平淡地说:
“洛昭仪此次受伤,说是只伤了手,实则却有生死之险。而论起受伤的缘故,桌脚与番植一齐折断,该是有人擅动手脚了。如今之计,只可细细追查。不能轻纵。”
“依本宫之见,可查之处有三。”
“其一,窥星阁上午才由着米司制带人查过,下午便出事。那究竟是米司制办事粗心大意,还是她麾下被人买通了?”
“其二,王女匠是什么出身来历,为何要匆匆自缢。她住处又搜出了金线——金线昂贵,宫里虽有绣娘要用,保管向来严密。这金线又是从何而来?”
“其三,桌脚究竟是何时何人折断的。是王女匠动手,还是另有同谋。”
“照此三者,米司制是要审的了。永信宫内许多人也要查问……金线要么出自尚服局,要么是宫外夹带,这便要尚服局与侍卫那边配合的了。”
越荷笑了一声:“今日仓促,只好问问米司制了。”
话毕,已有人将米司制并五个她带着检查窥星阁的宫人押上前来。
米司制是个三十多岁的消瘦女子,如今被剥去了官服,只草草裹了一件宫女衣。略带颤抖,眼眶发红,眉头拧起,神情满是懊悔。后头跟着的五个宫人,俱都哭泣。
独有一个哭得最惨,其它四人都离她远远的,好似在避什么蛇蝎。
越荷甫一打量,心中便大略有数。身旁姚黄上前喝道:“昭仪面前,岂可做如此姿态!”
那群宫女受她一喝,得了惊吓。其中两人,却骤然醒过神来一般,拼命地扑上前来,大声哭泣控诉道:“不关婢子们的事,不关婢子们的事!是她!是红妹这个贱蹄子!”
言下之意,竟是要揭示真凶一般!
许多妃嫔提起精神来。越荷皱着眉头,命人将她们分开按下。随即,又望向始终低着头的米司制,道:“米氏,你且说说,她们为何一齐指控这个宫女‘红妹’。”
米司制道:“是。”
皇帝要求宁妃回避,不止因为检查宫器之事,如今是她主理。更因为眼前的这个米司制,正是宁妃接手宫权一段时日来,特意提拔的一个典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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