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他一句保证。”次日,聂轲如是对越荷说道,神色端穆,“不求他待素素如何温柔体贴,但请他谨遵礼节,敬重妻子。不然,聂轲虽一时奈何不得,终有一日要讨回公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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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北展开案上的信前,踌躇了一会子。
他其实并不大愿意去读信,因为他已不是少年人,不怀那份惹罪的绮思。傅北知道这封信是谁写来的,而那人对他并无情思。正因如此,能让一向谨慎的她冒险送信出宫,除了他的生死之事,还有哪一桩?傅北微微一叹。
可惜的是她不知道,自己早下了决断,舍去这条命也要替李月河报仇。既然如此,原本苦心赢来的筹码,也不必在意了。
他还是读了信。
眉目微微结起,又因为愕然而展开。一丝暖意渗入心田,接着便是化不去的苦涩味道。傅北摩挲着那信纸的边缘,原是要放在烛上烧了不留后患的,到底有几分不舍,又展开细细读了一遍。
越荷的意思他大抵明白了。她在信中说,她发觉皇帝不知何故十分厌恶嫉恨他,比早年更甚,欲除之而后快。如今他滞留在京,只能任人鱼肉。圣上盯着,天长地久,总会被抓到把柄。因此,最要紧的就是打消了皇帝这份不知为何突然起来了的心思。
傅北蹙眉,他是不想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,惹越荷烦忧的。然而她不晓得,江承光的心结正在李月河上头,来日说不定会因此吃亏……他又往后读了下去。
越荷言道,她伴君多时,总能看出皇帝的几分性情心思。江承光此人,平时压得狠,藏得深,心里就有几分隐秘曲折之处,反而愿意从小节处些寻满足。
这是本性还是因先帝打压而成已不可知,但他若能从心底认为自己成功折辱了傅北,便可心满意足,高抬贵手,为傅北放出一线生机。
数月前,宫里因真假修媛风波闹了一出,金素被废黜出宫,但明面上却只是金家长女出家为道。外头人可能不知道详情,但是在江承光眼中,金素却是他“废了”、“不要了”的。
之前,太后曾经分别召见过金素和傅北,对他们两人都很有几分怜惜之意。太后的身子是愈发不好,心肠也愈发软和,很愿意做些成全人的善事。她对皇帝的性情,应当是很了解的。因此,假如傅北愿意去求娶金素,那么太后也许能够被说服赐婚。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。
此事若成,那么金素不必在清苦之地耗费余生,傅北也算是自辱了一番——至少,于皇帝而言,自己的弃妾让他娶回去做正妻,正是一番隐秘的折辱。因而皇帝那边也有把握会同意。一旦皇帝觉得心满意足了,傅北就可以说是得了半道保命符,暂时不必担心随时降下的雷霆之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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