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荷知道这是傅卿玉要教导她了。
几日来,傅卿玉都慢慢与她分说着宫中事物,也告诉她一些能用之人。她言语很少,但字字打紧,一针见血。傅卿玉虽然病弱已久,在宫中却自有一份势力可用,即便病在临华殿内,也能收到外头的消息。
对于越荷来说,无论是作为贵妃李月河还是修仪越荷,她都身在尘网之中,许多事情并无远离纷争的傅卿玉看得清楚,因此也有不少收获。
“顾盼与金羽……”傅卿玉笑了笑,“你来日的前途进益,不光落在你我的身世背景上,也总得有两分圣眷。如此,现下留心她们倒也没错。”
她话说的极慢,一字一句,仔仔细细,如不用心,当真听不出她的气喘微微。
“顾盼眉眼妩媚,性子却有几分孤僻冷清。她性情还真,又有太后当后盾,来日必是个有前途的。”
她说着,轻轻一叹:“从前我见顾盼,确然是不耐于杂事人情的。但她从前对圣上冷清,现下却仿佛动了些真心……只怕又要有变数。”她略顿一顿,“至于金羽,诗、词均不类其人。或许面上有几分约莫相似,可内里,她姐姐的事便可看出此人自私怯懦。她有小智小勇,而无大智大勇。平日或可称一句聪明灵秀,别的在我看来,却是远不如顾婉容的。”
越荷思量片刻她的话,不由问道:“我虽不通多少诗词,读着金修容做的也觉得好。都说文如其人,会否有什么误会?”神色不由有几分迟疑。
傅卿玉淡淡一笑:“文如其人,说的是文章行句间可以看见一个人的品性。观点可以为了种种利益而作伪,但句法之中自然有迹可寻。而金修容……”她哂了哂。
“她文风极杂,并无定法。按说历代并非无有可兼做几种风格诗的诗人,但内里总有统一之处,而金羽就大不相同。有时候,连语句习惯也大变……我倒不敢妄言什么,只是她的宠爱若立在这样的根基上,也并不稳固。”
傅卿玉的目光很淡,她说起恩宠的淡漠态度令越荷略有些不适应,却又仿佛本该如此一般,她道:“高位嫔妃争夺宫权的纷争,与你并无多少关系,只提防被当了枪使就罢了。”她幽幽一叹,“你的身份会护着你,也会碍着你更进一步。如何抉择,端看你自己的意思了。但是——”
“别忘了你为何能替代我的位置。”
傅卿玉目视于越荷,一字一顿道:
“你行差踏错,未必会牵连陈朝旧部。可业时宫中却再难扶植起阿椒了——理修仪,记住我今日的话。陈国虽亡,大夏兴起,但仍有子民不忘旧恩。我是陈之公主,亦是夏之妃嫔,我所能做便是尽力庇佑着这些忠陈之人,至少不会为他们带来祸事。胜败已定,无需多言,可夏朝皇帝愿意笼络你我,也正是因为有陈的那些子民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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