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过去,望向刚刚赶来的江承光,唇角含笑:“圣上以为如何?”
“微言细心。”江承光赞了一句,又随口询问,“是怎么个规矩?”
微言笑道:“并不复杂。圣上瞧这‘流觞曲水’,玉带弯弯,每位妃嫔座次前都刚好是一折弯处。拿特制的托盘装了果酒和签筒,一路漂流。在何人前方停下,那人就需饮了一盏,接着掣签。至于签上写了什么?”微言抿嘴一笑,“这个臣妾可也做不了主了。”
江承光笑道:“那便开席罢。”
于是一番笑闹,盘子便在众人的注视下,于玉带中晃悠悠漂浮起来。年轻的妃嫔们图有趣儿,俱是眼巴巴望着。偏偏那托盘怎么也不停靠。微言不由失笑:
“你们都等着呢?这流觞曲水不过是偶作消遣的玩意儿,正席还摆在这里。总不能邀了大家,却喝回去一肚子水酒罢?且安心,没那么快停下的。”
众人这才不再盯着瞧,俱用了些糕点果品,都与相邻的妃嫔说笑起来。
越荷本来颇不耻金羽为人,偏她的词句确实清华高远,不似小人之作。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,应答起来便也不算太冷淡。只是仙儿的倩影倏然在心头闪过。
越荷怔了片刻,心思惘然。
妃嫔间说笑一阵子,气氛渐渐热烈。忽闻摇铃之声,楚怀兰拍着巴掌笑道:“停在我这儿啦!”迫不及待就要掣签,却被宫人笑盈盈拦住:“贵人,先吃盏酒。”
楚怀兰明眸闪闪,一仰脖便吃了个干净,极豪气地翻手给众人看,引来一阵轻笑。
她笑道:“这下可以了罢?我倒是第一人了。”于是也不迟疑,信手便取出一只木签,翻出另一头,念道:
“无怡神于暇景,惟属意于新诗——不知出处者饮。”
众人一时愣住,皇帝拊掌大笑,却是看向薛修媛:“一看便是你写的签子了,实在无趣!”
薛修媛不免有些面红,洛微言嗔道:“圣上,说好了不叫人晓得签子是谁写的,这才有乐趣儿。臣妾主办宴会的都没偷瞧,您怎好亲自破了规矩?”
江承光哈哈一笑,也不说什么了。便见霍妩自斟了满满一杯,向众人道:“修媛才高,这出处本宫是不知道的。先干为敬。”语毕亦是喝了个干净,皇帝不由叫好。
昭仪都已喝了,旁人还敢推脱么?众人暗叹,这薛修媛还真是个书呆!便闻钟薇温婉道:“无怡神于暇景,惟属意于新诗——徐陵的《玉台新咏序》。不知我说的可对么?”
微言笑一笑:“自然是对的。”又面向众人,“姐妹们别想着胡乱混过去,都老实些领罚。”自然又是一阵笑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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