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仙儿的颜色极好,眼眸尤其柔美含情。她又是温婉坚毅的性情,早在选秀之日便给皇帝留下深刻印象,因此也是连着侍寝了两日。由贵人晋为嫔位,是为金嫔。
如此,七位新人之中,除去抱病的顾盼,已有三人侍奉过圣驾,俱是按照位份高低排列。楚怀兰初封正七品美人,满以为接下来会轮到自己,却不料当夜皇帝却点了位份最低的采女聂轲,又晋封她做少使,心下不免倍感委屈。而再次日,受召的又是宫里失宠已久的贺芳仪。
楚怀兰自小不曾被这样忽视冷淡过,尽管陪着她被忽视的新人还有一个冯韫玉,她却以为自己比对方高出一筹,断不可等同视之,慧婕妤实劝不住。故委屈之下,竟直接来仙都宫找了越荷。
现今宫中贵妃怀孕,太后袖手,已无请安定理,约束也散漫。楚怀兰在宫里走动,自然挑不出什么问题。但越荷见了她面上不曾掩饰的委屈之色,不免讶然。
“……背地里,不知道怎么嚼我的舌头,看我不起!”楚怀兰连口茶都不曾喝,便愤愤不平地抱怨了一大堆,直说得口干舌燥。又转头见越荷面容,愣一愣才摇摇头,道:“唉,瞧我都说些什么呢。明明好不容易见一面——越姐姐,可叹咱们宫室远了,这些日子竟不曾往来。”
越荷为她倒了一盏茶:“到底我们人生地不熟的,该谨慎为上。且这两日我估摸着你心下不安,不好去打扰。谁知道你竟来了。”
她这话也是实情,毕竟新人在初次侍寝之前肯定都是绷着一根弦做足了准备,上门打扰着实惹人嫌。谁想到楚怀兰会突然跑来?
阿椒摇了摇头:“堂姐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她穿一件宝蓝的料子极厚密的袄裙,上面缝缀了极多珍珠,又印染了玫色的杜鹃花。小袄葱绿色,压着沉沉的璎珞金锁。
上京的几月间,越荷并未见她穿过这身衣衫,看来是慧婕妤待她极好。
楚怀兰似乎也察觉到总讲些丧气话没意思,刻意带开了话题,讲些新鲜见闻:
“东明阁的景致极好,但总比不上临华殿,栽了极多的萱草,据闻可以忘忧。慧婕妤是我堂姐,我们是多年未见了,她待我极好。只是她看上去极纤弱苍白,说话也没什么力气,叫人忍不住心下怜惜。”
越荷心道,傅卿玉向来体弱多病,倒有些近似苏合真。只不过,苏合真是敏感多思忧愁入体,傅卿玉则是冰雪聪明淡泊出尘。前者叫人怜惜,后者使人感慨罢了。
傅卿玉的身体是天生不好,她多年来眼看着渐渐衰败下去的。可苏合真,到她临死前也不过是体质弱了些,容易染上风寒咳疾什么的,为何现下却病到了不能理事的地步?
一瞬间的出神并未被楚怀兰察觉,她嘴巴没停:
“堂姐是喜静之人,故东宫虽人多却鲜有人来长乐宫打搅。我却闲不住,就近串了几次门。宁嫔的清心阁布置淡雅素净,她烹茶本事极高,日常又爱习字。虽对我客客气气的,往深了却也谈不来。沉香阁的沈贵姬脸有些长,更是个没趣之人,很别扭。瑶华阁的云婉容人倒温柔,但她和贺芳仪坐在一起绣小衣,姐妹情深得很,我又挤不进去。唉,最后我只好去瞧了顾盼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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