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华似有所觉,却不回首,丹唇含笑:“越嫔说的哪里话。”连连摆手,自是候着。
越荷点点头,起身避入内室梳妆。她的双手已不觉缩在袖中握紧,指甲几乎折在了手心——这时的传唤,用意不言而喻。可那个女子是玉河,是她真心疼爱着的亲妹妹……
“主子,听闻贵妃跋扈骄横,是否要以简朴示人?”桑葚忧心思虑。
越荷豁然睁眼,凤眸中已无半分李月河的情绪残留,而是沉静得一如秋日静静的水潭,只是里面已有了些枯黄的残荷败叶。她道:“不必,你听我安排便是。”
这是新近得宠的越嫔初次拜见于圣眷优渥、任性娇纵又身怀有孕的贵妃娘娘——贵妃李玉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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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河斜倚榻上,妆容娇媚慵懒,衣饰华贵带香。四名宫女手持泥金绣面的竹柄扇为她扇着风,而汪婉仪则半坐她下首,双手托举起一盘莹润冰清的荔枝。
盘子是缠丝玛瑙的,又红又艳,剥了壳的荔枝则滚圆软腻,似含微光。
玉河手指亦极柔白,略带些孕中丰腴,拈起荔枝送入口里含了,便如抿了一滩冰甜的蜜水般。不由赞道:
“听闻古时有宝贝‘隋候珠’,夜视有光。我却看这荔枝比那能看不能吃的隋候珠强上许多,更是宝贝。这般滋味,吃几颗我竟要醉了呢。”
汪婉仪忙谄笑:“娘娘才用过早膳,即刻食用荔枝,怕是不好。”
玉河斜斜横她一眼,道:“怎么?本宫做事还要你来指教?没听太医说荔枝是安胎的么?再者说了——”她微翘的小指抹了鲜艳明媚的蔻丹,灼灼地刺人眼。
“圣上一番心意,耗了那许多冰呀香呀的,才给我存了这么些荔枝。贵重倒在其次,心意和稀奇最要紧,我不受用着,难不成赏给你?”
那荔枝本是夏日之物,如今秋日正浓,却摆在盘中。这在别处或许算件奇事,但在玉河处便不算什么:从她进宫之日起,旁人便知了这位贵妃的豪奢娇慵,以及皇帝待她的格外偏宠。与她那堪称孤傲的姐姐不同,李玉河事事都要最贵最好的。
旁人或许因为怀孕要慎用花儿粉儿、胭脂蔻丹什么的,可是在玉河处,一应的早有皇帝吩咐下去,制了最好最安全的来。因此,即便是在孕中,她也能风风光光、容光焕发。
若非近两日秋老虎起来热得没有胃口,便是十成十的顺心如意了。
又拈了一颗荔枝入口,樱桃般的小嘴一抿,端是娇媚可人。玉河凤眼扫过,汪婉仪已吓得跪在了地上,双手颤抖,又唯恐打翻了盘子,模样实在可笑可怜。
随手取绢子擦了嘴角,道:“罢了,收起来罢。”汪婉仪忙谢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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