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信发现了汤军低迷的士气,便趁着汤诚怒不可遏时,突然撑起身体,伸手去拔汤诚的佩剑。
但尚未碰上剑柄,便被汤诚一脚踢飞!
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道。
谢信的五脏六腑仿佛全都移了位,被踢中的地方痛不可遏。
他猛地吐出一口血。
谢策右手紧紧握着剑,嘴唇咬出了血。
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如此对待,不啻于锥心之痛。
他死死盯着汤诚,眼中充满着仇恨。
汤诚冷嗤:“谢策,你就打算这么看着你爹找死?你要是听话打开宫门,我就放你们谢家一条生路,如何?”
谢策咬紧牙关。
汤诚继续道:“你娘和你弟弟是不是躲去了道观?你别担心,你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。”
谢策胸脯不断起伏。
谢信却捂着胸口,嘶哑着声音道:“汤诚,你知道为什么紫云观那般香火鼎盛吗?”
“老子不耐烦听你废话。”
谢信自顾自继续道:“因为它是百姓的希望。而现在,你想亲手打碎他们的希望,你觉得他们会如何?”
“不过是群手无寸铁的愚民!”
汤诚压根不惧。
汤军中的士卒闻言,愈发心绪难平。
原来在大将军眼中,百姓只是愚民吗?
他们的亲人同样是大盛百姓,难道在大将军眼中,他们根本一文不值?
刚才那一脚,踢破了谢信的脏腑。
他知道自己快死了。
他硬生生撑起胳臂,一点一点,当着所有人的面,艰难爬向紧闭的宫门。
这扇门,根本阻挡不了汤诚的野心。
但人心,可以阻挡。
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,在他身下蔓延。
他拖着残躯,在他无数次走过的青石板上,留下殷红的、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蜿蜒,刺目。
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,就连汤诚都没有阻止。
谁都知道谢信要死了。
谢信撑着最后一口气,靠坐在宫门上。
脏污的血迹蹭上朱红色的宫门,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更加红艳。
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吼道:
“汤贼,想入宫门,就从老子尸体上跨过去!”
言罢,气绝而亡。
一双灰败的眼睛,依旧死死盯着汤诚。
五月的风微热,却让人浑身发冷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