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秉说完,轻轻咳了一声,“朕累了,诸位都退下吧。”
接到圣旨后,宁恩侯府都惊呆了。
谢策万万没想到,自己还能有起复的一天。
佟氏喜极而泣。
谢信躺在床上,浑浊的眼睛乍然绽放惊喜。
唯有谢茂凝眉。
他不愿泼凉水,但有些事不得不提醒。
比起成日苦闷窝在宅子里的父兄,谢茂对局势看得更加透彻。
他正色道:“爹,娘,大哥,此事于我谢家而言,福祸相依。”
佟氏诧异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谢策起复不是好事吗?哪来的祸?
谢信神色一凛。
比起谢策,他还是更机警一些的。
“茂儿,你可是听说了什么?”
谢茂颔首:“爹,汤贵妃不久后就会临盆,陛下突然在这时大动禁卫军,我担心会起纷争。”
谢策问:“二弟,你什么意思?陛下不是因为春耕遇刺才做此决定的吗?”
谢茂:“非也。”
因为谢家曾与楼喻结仇,所以谢茂从来不会将关于东安王的事情说给谢家三口听。
谢家三人整日闭门不出,更不会自己去打听。
是以,他们对京城的风云和东安王的新鲜事迹知之甚少。
谢茂不愿伤爹娘和兄长的自尊心,遂从未提过。
但眼下,已不得不提。
他将当今的局势细细分析给三人听,最后总结道:“汤诚的野心已经膨胀到极点,恐怕在贵妃产子之后将再也抑制不住。”
谢信为官多年,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日后的结局。
他不由哀叹一声:“未料走了一个史明,又来了一个汤诚!”
谢策却道:“若汤诚当真狼子野心,届时我只要牢牢守住皇城,保住皇上,不就立功了吗?陛下此举,何尝不是这个意思?”
“大哥,短短数月,你真能完全掌控禁卫军?”谢茂并不乐观,“更何况,汤诚还手握数万西北军,只要他一声令下,禁卫军真能挡得住?”
佟氏顿时愁容满面:“那该怎么办?我本以为这是一件好差事,没想到会是这样。”
然圣命不可违。
谢策这个统领非当不可。
谢信嗓音沉哑道:“这是咱们谢家的命。”
他们注定要为楼氏江山蹈锋饮血、肝脑涂地。
谢茂自然不愿见到亲人遇险。
他斟酌道:“汤诚权势虽大,但天下还有一人可与之争锋。”
其余三人沉默了。
谢茂劝道:“我谢家虽与东安王有过龃龉,但毕竟不是深仇大恨。东安王雄才大略,手段温和,亦是皇室血脉,若他能继承大统,总比汤诚更叫人信服心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