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砰砰!”
急促的敲门声响起,霍琼走到门后,还没开口,就听见杨继安的声音。
她连忙打开门。
杨继安泥鳅一般滑进来,向霍琼礼貌问好后,快步走向霍延。
“殿下同意我加入府兵了!”
霍延缓缓抬起头,“哦。”
仿佛一瓢冷水浇下,杨继安收起笑容,同样面无表情:“殿下说了,让你有空就多教我武艺。”
哼,殿下的话你总得听了吧!
霍延:“我教你的还不够多?”
自从楼喻让他教导李树、冯三墨等人后,他自诩兢兢业业,一旦有闲暇,都会不吝教授,楼喻却还认为他不够尽心?
杨继安哼道:“反正你得教我。”
霍延觉得,他之前还是心慈手软了,得让这小子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教导。
接下来的日子,杨继安深刻体会到什么才叫魔鬼般的训练,整天痛得吱哇乱叫,再怎么求饶霍延也都不为所动。
田庄经过一夜恢复安宁。
翌日午时,田庄所有人,包括府兵和流民在内,全都聚集到庄前的广场上。
刀疤脸被绳子绑住,跪在众人面前,低垂着头颅。
他之前被石灰迷眼,又被滚水烫伤,加上竹箭和鱼叉的戳刺等伤害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庄户们捡起石子土块,纷纷往他身上砸,边砸边口吐芬芳。
楼喻面对刀疤脸而坐,相隔数丈远。
他本可以不来,只让李树砍头便是。
可他还是逼迫自己来看。
他不想当个怂包懦夫。
他要强迫自己接受现实,接受这个血腥混乱的世道。
他必须要习惯喷溅的鲜血和惨白的尸体。
午时已至。
楼喻抬首看向高悬的金轮,那刺眼的光让他忍不住闭上眼。
他听见自己冷静下令:“李树,行刑。”
森冷长刀反射厉光,那光从楼喻眼皮上闪过。
他豁然睁眼。
一颗头颅在利刃下飞跃而起,它跳到高空,那张狰狞的面目正对着楼喻,仿佛在嘲笑庆王世子的胆小与怯懦。
楼喻睁着眼,死死与它对视。
殷红的鲜血在阳光下泼洒,有一滴溅到楼喻面颊上,他瞳孔骤缩,死死控制住要拭去血滴的双手。
霍延居他身侧,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纳入眼底。
尚显稚嫩的世子殿下,正用尽全力逼迫自己观看一场血腥的杀戮,他双手死死交握,指节泛白。
一滴血,让他的睫毛不可避免地颤动起来。
红得泛黑的血,落在雪白无瑕的脸颊上,企图将原本纯如白纸的人染黑。
——这无疑是一场残忍的玷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