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梁确实不再多留,挺着脊背出门。
他让管家开车,走过了两条街才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,扔进了垃圾桶。
是一大包口罩。
下午七点多,于家灯火通明,气氛却相当沉闷,于梁刚到门口,就被管家拦下了:“少爷,您要不等会儿再进去?”
他脚步一顿,管家的脸上沾了点血迹,脸颊受伤了,原本挺直的脊背这时候微微弯着,尽量把头往下低,想要掩盖住受伤的事实。
光是看了一眼,就已经明白了原因,于梁递给了他一张纸巾:“我知道了,您先回去睡吧,剩下的事情我会看着办。”
管家应了一声,垂着头走了。
大厅里,于敏波面前放着一副巨大的画布,冲击性的颜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恐怖,他脸型方正,目光坚毅,周身的气场难以接近。
“出去跪着。”
开口,只有这一句。
于梁神色微动,却没有反驳或者询问,一言不发地去到了院子里,膝盖着地,跪在了碎石地上,室内传来声音:“知道原因吗?”
三天前的一个项目,被薛家抢走了,他父亲在为此生气,于梁心里很清楚,却并不开口说话。
于敏波声音透过不远的距离,清晰传到他耳朵里:“如果那个女人在家里会让你分心,明天我会将她送回院里。”
身侧的手逐渐握紧了,于梁声音里带了些颤抖:“不会再有下次了。”
他一直在院里跪到了后半夜,外头下起了大雨,才撑着腿上楼,膝盖白天被磕碰的位置加上这么一晚上的折腾,一碰就是钻心的疼,短短的一段路,足足走了半个小时。
刚到房间里,疯女人便凑过来,一把拍上于梁的后背:“你怎么了?”
他的母亲不认识他,于梁心里很清楚。
他缓慢挪动身体,坐在椅子上,抱起一边膝盖给自己上药。
他父亲不爱他的母亲,他一直知道。
当初是因为闻秀拒绝了于敏波,于家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钟小星,钟小星生下于梁以后,于梁的外公外婆双双出了车祸死亡,后来不知道于家用了什么手段,让钟小星也发了疯,钟家的遗产也都归了于敏波所有。
而女人在此之前,一直被送到了精神病院,孤零零地生活,最近才重见天日。
于梁恨于敏波,一开始他也恨元乐志,恨元乐志的母亲成为他父亲心里永远抹不掉的白月光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这份恨意消失了。
也许有些人根本就是无辜的。
他把药水合上,准备将女人送回房间里睡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