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爹娘和她之间,男人只能放弃前者。
伊绵仍是拿着剑,质问道,“为何要这样对我!为何不让我救他们!”
“爹娘死了!我也活不了!”剑身泛着月辉,只差一寸,就要插进男人的旧伤里。
“你恨我爹!恨他让公主和亲,恨他让你失去亲情!于是你报复他!你让我从此再无父母,让我们一家三口痛彻心扉,可是满意了?”语气从怒责到平静,只是这平静,比锋利的刀子还伤人。
“小姐,你知殿下不是——”
“闭嘴!”宁之肃皱眉道,戾气甚重,目光对上伊绵的,却流露出难言的脆弱与痛苦。
“绵儿,你恨我,我不怪你。可是我没办法看着你送死。”
“这是我的决定!”女子恨恨道。
“哪怕是你的决定。”宁之肃不躲不闪。
旁边人突然喊道,“殿下!木架被拉开了!可以进去了!”
伊绵突然畏缩,她不敢看,不敢接受里面的现实。
待侍卫大声道,“人找到了,只是……”只是,没有气息。
伊绵不用听也知道下面说得什么。
本欲转身进去,再难也要面对。
但女子突然失去所有力量,刀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,她也随之瘫软,被男人接住身子。
宁之肃触到她的肌肤,感受到女子身上滚烫无比,他将人拦腰抱起,对吴远道,“你善后,让吴山叫太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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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疾驰,马蹄啪嗒声和轮毂的摩擦声划破长夜安宁,数百名官兵护驾,举着火把照亮前方的路。
吴山在最前面骑行开路,偶尔朝马车望一眼,而后神色复杂地挥马鞭,加速奔驰。
车厢内,伊绵烧得神志不清,双手在空中乱舞,沉于梦魇不可自拔。
宁之肃将她揽在怀中,轻轻喊着,“绵儿,绵儿。”他苦笑,不知是现实让女子痛一些,还是梦中事物让女子惊惶更多。
他勉强让人在胸口的伤处撒了止血的粉末,强撑着回别院,经历此变故,两人都已精疲力竭。
伊绵口中嗫喏,“宁之肃……爹娘……”
男人听不清,将头凑近一些,才勉强听清女子嘴中吐露的字眼,她说的是,“我不会原谅你……”
“咳咳……”一阵咳嗽,男人用手帕捂唇,脸上血色殆尽。
吴山听见车厢内的声响,朝旁边的士兵道,“再快点。”
宁之肃看着伊绵苍白瘦弱的脸颊,泪痕一道一道,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晶莹,眼皮软软搭着,脆弱不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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