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棠迟疑半瞬,还是依着她,出去端了碗来。
伊绵皱眉咕隆咕隆两下喝完,拣了两颗果盘里最甜的蜜饯放嘴里,等苦味被完全压下,才皱着小脸抱怨道,“好苦。”
雨棠接过碗去,拿了淡茶给她喝,笑道,“药哪有不苦的。小姐总是这样谨慎,每次起来,都得先饮了这汤。其实,殿下也没有吩咐要这样做。”
这汤乃是避子汤,大家心照不宣。
但实则,太子根本就没让人熬过。而是伊绵自己向太医要求的。
当时太医惊恐万分,虽说她还没有名分,但事关皇家后嗣,怎敢轻易做决定。太医与她道,待回禀了太子才能开,第二日便将药方拿来,还对她叮嘱,有时间饮便饮,若是错过时辰,不必再补。
伊绵一次不落地喝。原是那样怕苦的人,生了病也会闹着不喝药,却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坚持。
她身子孱弱,本不易有孕,可是凡事就怕个万一。
今日起晚了,因而伊绵醒来便惦记着要饮避子汤。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吃,一碗苦药下去,饶是再温和,脾胃也有些受不住。
女子用帕子捂嘴,有些想吐。雨棠忙将面前的茶递给她,温度刚好。
等淡茶顺着喉咙滑下去,总算抑制住呕吐的难受感觉。
“怎么感觉太医开的药,苦是苦,吃下去之后,反而养得身子越来越暖呢。”女子斜倚榻间,暖炉熏得屋子舒适馨香。
雨棠脸上的笑容一滞,对她道,“太医的医术高超,自是为着小姐的身子着想。”
伊绵懒懒点头。
“小姐不喜欢孩子?”旁边的雨兰问道。她年纪比伊绵还小上两岁,活泼许多。
雨棠用手肘碰她的腰,拿眼神瞪了雨兰一眼。
非要给主子找不痛快。
雨兰自知说错话,耸耸肩,退到一边。
伊绵不知两丫鬟暗地里的小动作,想了想雨兰的话道,“也不是不喜欢。从前当小孩子,在府里玩得很开心,春天会去河边看人捉鱼,夏天会去果树林中摘果子,秋天同爹娘一道去京郊爬山,冬日便窝在房间里,抚琴看书……”
她脑子里想到了好多画面,托着香腮边回忆边说,说到高兴处,连素来稳重的雨棠也被她逗笑。
“小姐的童年幸福,便憧憬自己的孩子也这样幸福,这是人之常情。若是小姐以后和殿下有了子嗣,一定是慈母。”
伊绵摇摇头。
“我和他,怎么会有孩子呢。”
雨棠不解,“小姐虽说身子不好,但太医也说了,调理好即可,并不是多要紧的事情。”
伊绵看她一眼,回道,“不是生不出来,而是不能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