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想明白这些事后,宫君墨终于开始想到少傅当年扔玉一事是否也是被人设计了。
由她之前的想法,那时陛下要选太女的考量已经在被很多人所揣测,太学院与陛下来往甚多,少傅不可能全不风声。
林月虞一向对宫翡玉的照顾最胜,那是她最喜欢的学生。
由此,她心中的太女人选自然是宫翡玉。
自己留过字条,少傅必然知道玉是自己送的。
可是她并不十分喜欢,只是随手塞进了袖口中。
而宫翡玉小时候看过这块玉,也知道陨玉是自己的。
陨玉碎掉后,宫翡玉对少傅说了些了什么。距离太远,宫君墨听不见。
接着,少傅将碎玉抛进了湖中。
她满脑子都蒙了,心中只剩下了一句:少傅,扔了我的玉。
可她为什么要扔自己的陨玉呢?
除了为宫翡玉表忠心,她想不出别的理由。
少傅从湖边回头,一脸惊讶的样子。
宫君墨想,她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来,毕竟自己一向习惯诗歌课逃课。
可是她不但来了,而且还看见了。
然后,她逃离了这里。
少傅后来来府中找过她,她想,少傅或是想解释丢玉一事,可是,宫君墨发现,自己并不想见少傅。
因为她在潜意识里认为,林月虞会找理由搪塞她,她怕听到这样的话,所以只有逃避林月虞。
如今细细想来,这样的心态,很大程度是由她少女时期的敏感与自卑导致的。
纵然如今已是个不可一世的太女,可仅仅在几年前,她还充斥着深深的自查形愧的自贬。
宫君墨一度觉得,自己是最不受宠的皇女,她的父皇不常来看她,她也没有母妃可以倾诉,奶娘虽然对她好,可整日喜好参佛,并不知她压抑的心情。
没有人理睬她。
宫君墨藏起她那颗格外敏感的心,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想靠近的林月虞,可在认为林月虞拒绝她后,生出的想法不是询问,而是逃离。
之后,奶娘背叛了她,那是宫君墨最为艰难的时候。
当她终于从奶娘之事中脱出,却是决心要杀死过去的自己。
杀掉那个,在母妃死后,总是想要得到爱得到关怀的自己。
太女府上的天空愈发沉了下去,迎来了暗蓝色的夜幕,没有星星,也没有月亮。
少傅还没醒来。宫君墨为她一点一点的换了药,作为一个缺少耐心的人,她各外认真的将伤药在那莹白的肌肤上涂了一层又一层。
她知道自己手劲大,便只敢用小拇指的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抹。
上完药,一个时辰都过去了。用的那么多时间,更加让宫君墨觉得自己伤林月虞太重。
她用双手揪着林月虞被褥的一角,将那处拧成了狰狞的结。
这道结好似长在了她心口,让她喘息不得。
唯一的变化是,少傅的眉间不再皱着了。
房间中间被隔上了长长的屏风,屏风之外被加了张床,宫君墨犹豫了许久,还是决定由自己睡那里而不是府里的婢女。
她怕少傅醒来的时候,自己会听不见她的动静,于是在少傅的小指上绑了细绳,细线从屏风后穿过,一直缠绕到自己的手腕上。
到了第二天,林月虞还是没有醒来。
倒是宫君墨的待卫们来了,站成了直挺挺的一排。
“殿下是否是要调查二公主身边的谋士?”
显然周墨已经将昨日的对话向他们透露了一二。
“查,当然要查,就查她新收的谋士。”宫君墨一扇衣袖。
待卫们领了命,退了下去。
至于为何只查新收的谋士,宫君墨自有她的一番道理。
如果这个谋士早就在其身边,必然不会觉得与金国合作杀掉她是好计策,一定会竭力阻止于宫翡玉。
可是宫翡玉还是做了,但谋士接下来的计策却堪称完美。
可见,他是在宫翡玉被囚于宫中时,匆匆出场的。
既然如此,那就从少傅如何购买到的那快毒玉,以及毒玉的购买地点开始查。
叁天过去了,少傅还是没有醒来。
原来她不皱眉,不是要康健的前兆,而是越来越糟糕的预示。
宫君墨将她扶在胸前,每日喂些米汤,林月虞依然吐了大半。
宫君墨茶饭不思,隐隐又出现心智丢失之相。
“少傅这是郁结于心,只怕是她自己不愿醒。”周墨道。
“不会的,少傅一定会醒的。”宫君墨态度执扭,声音却是疲惫的。
周墨摇了摇头,“看来此事,还是得找我的师叔一道大师。”
“一道大师?”宫君墨暗淡的眼神倏地亮起了神采。
周墨的医术甚佳,尤其擅长些太医院都未曾没见过的怪异病症,但如今少傅迟迟不醒,却是把他也难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