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轶沉默下来。
贾玩想了想,问道:“为什么要故意刺激皇上?”
反正已经被发现了,与其这样尴尬的大眼对小眼,不如直接问个清楚。
白天乾帝让两个人送赵轶回府,他没有主动请缨,就是因为这“故意”两个字,若赵轶果真能放下仇恨,远走高飞,何必等到今天?他的腿,又不是真的今天才好。
对乾帝而言,今天无疑是他这些年来最高兴的一刻,捆住他手脚近十年的太上皇退隐,残疾了八年的儿子,第一次健健康康的站在他面前,这一切,让一向内敛的乾帝都喜形于色,激动不已。
然而就在这一刻,却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,他最心疼的儿子,用最恶毒的语言,刺的他体无完肤……
赵轶迟疑了一下,将脸转向窗外,淡淡道:“因为必须有个人,来打破他妻贤子孝的美梦。”
他很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,说这些肮脏的算计,却也一样无法拒绝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张氏那个……”赵轶将险些脱口而出的“贱人”两个字收了回去,道:“死心塌地的爱上的父皇。”
贾玩愕然:“啊?”
赵轶嘲讽道:“这很正常不是吗?很多女人,哪怕一开始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,可朝夕相处,为他生儿育女之后,便会深陷其中,更何况父皇高大俊朗,又身为一国之君……
“爱上父皇之后,她为父皇做过很多傻事,甚至抛下张家的利益,完完全全的站在了父皇这边。”
贾玩道:“皇上感动了?”
他跟在乾帝身边几个月,自然随他去过中宫,据他所知,帝后相处的还算融洽,乾帝虽然去的不多,却也并不排斥过去。
以乾帝的性情,面对自己厌恶痛恨的人,绝不会虚与委蛇——便是在太上皇面前,他也从未勉强自己刻意讨好,何况区区一个皇后、一个张家?
只听白天乾帝那句“你也该消气了”,便知道他对皇后确有怜惜之意。
“是啊,父皇感动了,”赵轶淡淡道:“如果不是我隔三差五,拖着两条残腿出现在他面前,说不定他早就和皇后举案齐眉、你侬我侬了。
“得了那次教训,这些年张氏将后宫打理的相当不错,不曾打压嫔妃,不曾薄待皇子,对皇上更是言听计从,从无违逆……唯一陷害防备的,大约只剩一个我,毕竟早已结下深仇。
“而张家,在朝臣眼中或者是左右逢源的墙头草,但他们又不是笨蛋,岂会不知道太上皇退出是迟早的事?他们早就和父皇有了默契,许多时候都是在唱双簧,否则父皇哪能如此轻易的收拢权柄?”
贾玩道:“所以皇上,其实并不想处置张家?”
赵轶冷笑一声,道:“君明臣贤,夫唱妇随,梗在其中的,只一个我罢了。
“对父皇而言,八年前的事已经成为过去,张家该付的代价已经付过了,如今功大于过,若非我双腿迟迟不能痊愈,他早有心劝我和解,如今我旧伤尽去,他只怕又会兴起这个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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