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传出去,荣宁二府都乱了套。
这“急症”来得太突然, 加上前一天的老太爷显灵事件, 府里说什么的都有, 有说她是被老太爷勾了魂的, 有说她是上了吊的,有说她是跳了水的……不管怎么样,总归是死了。
贾敬去的时候, 贾玩不在, 没能见识到世家大族红白喜事的热闹,如今算是涨了见识了。
宁国府府门洞开, 两边灯笼照如白昼, 乱烘烘人来人往, 哭声摇山振岳。
贾代儒,代修, 贾敕, 贾效, 贾敦,贾赦,贾政, 贾琮……等等他认识不认识的贾氏子弟都来了, 贾珍哭的死去活来,又杵着拐棍, 强撑着安排各项事宜:陪客的, 买棺材的, 请钦天监择日的,送讣闻的,最麻烦的是和尚道士那一块儿:府里足足设了三处法1坛,需请几百个和尚道士,日夜不停的念经做法,念足七七四十九日。
这会子,他倒不提缺银子的话了,大把大把的银钱撒出去,也没人来问贾玩要一文。
贾玩虽是宁国府的正经主子,但因年纪还小,没派给他什么重要差事,只让他帮着陪陪客,同些个同龄人坐着说说话,或逛逛园子。
贾玩正听人说着陕西那边的风物人情,忽然看见门口挤进来一个脑袋,正是得他吩咐悄悄盯着贾珍的四月,四月拼命打着手势,抹脖子上吊的,好不着急的模样。
贾玩告了罪出来,四月不等他开口,伸手一指停灵的登仙阁:“爷!了不得了,要出大事!”
贾玩见他急的不行,也顾不得细问,快步向登仙阁奔去。
登仙阁的大门紧闭着,里面静悄悄没有半点动静,守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贾玩刚上台阶,就听见里面“哐当”一声响,像是水盆之类的东西被人奋力打翻的声音,贾玩顾不得多想,一脚踹了上去。
只听“砰”的一声响,大门敞开,光线一下子照进幽暗的灵堂,让里面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瞬间僵硬下来。
两人都是一身素衣,小丫头瑞珠正用手拼命撑住眼前的柱子,她被贾珍一手捂住嘴,一手抓住后脑的头发,额头红了一大块,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,眼睛里满是恐惧。
地上的火盆被人踢翻,里面的草纸、烟灰散了一地,还在零零星星的烧着。
“大哥这是做什么呢?”
贾珍脸色铁青,松开手,干咳一声,负手道:“这小丫头烈性的很,见主子去了,竟要触柱殉葬,幸好我拦的快,不然已然跟着去了。”
瑞珠的眼泪扑簌簌直下,几欲摊倒。
能将杀人灭口,用这般正义凌然的口气说出来,贾玩对贾珍的认识,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,事到如今也懒得同他多说,“哦”了一声,道:“这样忠心的丫头,的确是难得,正好我那里侍候的人都快跑光了……这丫头,我要了。”
并不等贾珍说话,便吩咐道:“四月,还不扶瑞珠姑娘去我们院里,让玉盏好生照看。”
四月应了一声,进来半扶半抱的将瑞珠拖了出来,瑞珠泪眼朦胧的看着逆光站在门口的贾玩,“哇”的一声大哭出声。
贾玩看了眼贾珍,似笑非笑道:“大哥,节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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