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幸珝无奈,扯着他去沙发坐下,把纸巾盒丢给他。
岳辰抽出两张纸巾压在脸上,白色的纸巾很快变透明。
他呜咽着: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要哭的。”
这下,方幸珝想气都气不起来了。
她支着脑袋看他擦眼泪:“你有一个误区,如果你真的想追求自己的梦想,我不会阻止你,更不会因此失望。”
红眼睛从潮湿的纸巾中露出来,他嗓音微哑:“那你这么生气。”
方幸珝盯着他,不尖锐,不安慰,是一种平等的姿态:“除此之外,你还有没有别的,需要告诉我的事情?”
岳辰微怔,迅速垂下了眼睛,下一刻又惭愧于自己的伪饰。在爱人坦荡而笔直的目光里,他无法、也不该再有所隐瞒。
“我最近,遇到了一些事情,是关于我母亲和岳时卫,就是我继父的。目前已经解决了。”他说得慢,每次停顿和开口都有点艰涩。因为这些事,才是他真正不想让方幸珝知晓的。
方幸珝仍静静地瞧着他,示意他说下去。
他目光落在地板上,潮湿的纸团捏在手里,整个人显得有点沉闷。
过年的时候,岳辰去跟他的母亲见了一面,那个时候他才得知母亲心脏不好,需要做支架手术。医生说她的情况,最好要用进口的支架,而他的现任丈夫并不富裕,只能支付得起国产支架。岳辰询问清情况,便提出由他来支付这笔费用。他找来母亲的丈夫商定,三人去医院办了手续,之后他共给了母亲六万元,用于手术和术后保养。
再来,是岳时卫约于半个月前提前释放。他以一个人在乡下孤苦无依为由,通过亲戚联系到岳辰,又在亲戚的帮助下在夏城的郊区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,打着以后要留在城里依靠便宜儿子的算盘。
岳辰自然不同意。
岳时卫在监狱里待了十年,年轻时的暴躁磨没了,反而养出了莫名的自尊心,这份工没做几天,就嫌不被尊重、跟周围人无话可说。亲戚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,跟岳时卫吵了一架,两人不欢而散。没有收入,岳时卫在城里也待不下去。岳辰在学校里,岳时卫想以后儿子给养老,也不敢去找他闹,只能不停给他打电话。通常打十个,岳辰接一次。
直到快没钱吃饭,岳时卫没办法了,只能表示自己愿意回乡下,但是要岳辰给他生活费。岳辰考虑之后,表示自己愿意给岳时卫一笔钱,用于购买家禽和作物幼苗,岳时卫可以自给自足,生活无忧。前提是,岳时卫以后不能再提来夏城跟岳辰一起生活的事,并且,为了防止他再度染上赌瘾,他名下的林地要交给一个与岳辰关系良好的堂兄管理,收入岳时卫和堂兄□□分。岳时卫对于第二点老大不乐意,又跟岳辰掰扯了几天,才终于在多讨到一笔旧宅装修费之后打道回府了。
光是听着就能想到其中的拉锯,这些事一桩桩的,费钱更费心力。再加上平日的学业和俱乐部的训练,期间的焦心困苦不难想象。
方幸珝轻叹:“这些,你都可以告诉我的。”
岳辰仍垂着眼,鼻音浓重:“告诉你了,我不就变成了一个很麻烦的人了吗。”
他从未忘记,她厌恶麻烦,他绝不想成为她的麻烦。
方幸珝捏着他的下巴,逼他抬起头,
“在你心里,我们的关系就这么不堪一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