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我不能承受这个操蛋的世界,这是我自己的不足,我应该受到一点惩罚。
可是,世界上存在这么多的上瘾品,重者为法不容,轻者烟酒色,她不过选了一种轻微的方式,有什么值得被批驳呢。
方幸珝不想与他争辩,起身要回房。
年轻人身高腿长,动作实在迅猛,从桌角那边追过来也不过眨眼之间。
“姐姐。你不要这样。”他拉住她,又气又急,无可奈何的样子,“你心烦,你想发泄,干脆打我一顿好了。”
他那样看着你,愠容未去,可眼里的情感是软的、热的,含着那句方幸珝尚未解读出来,但五感像是品尝到了热可可一般的,那句话。
她微叹:“说什么胡话。我自己的事,为什么要用伤害你来发泄。”
“你自伤,就不是伤害我了吗。”
方幸珝怔忪。
岳辰挨过来抱住她,这是他一贯的姿态。不是凭借身型、力量的优势把她拉入怀里,而是从来都向她倾斜,为她迁就。
心头蓦然一悸,方幸珝侧了侧身,从他的拥抱里挣脱出来,眼神也避开,怕会在他脸上看到她无法解答的疑问。
“面都坨了,吃不了了。收一下桌子吧,满屋子都是辣油味。”说着,她回到桌边,把外卖袋展开,要将食物残渣都收拾进去。
岳辰也过来,握住她肩头往侧边轻拨,示意她让开:“我来弄。”
他一直这样体贴周到,他们私下相处时,她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。但今晚,这一次,她忽然在想,是不是不应该?她给过他一些帮助,大多是顺手为之,而他所给的,似乎已经裹挟了额外的分量,她不知如何回馈的分量。
天平要倾斜,列车欲越轨。
几乎是下意识地,她有些强硬地把他挤开:“我自己来。”
岳辰不理解她这突如其来的倔强,两人一时僵持不下。
容貌昳丽的女人,高大俊朗的少年,竟抢着清理半桌残羹,一个个空洞而无辜的小龙虾脑袋四仰八叉地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归宿。
“干嘛呢这是?”
这略显滑稽的一幕被不速之客捕获。路汀汀笑嘻嘻地推门进屋,颇为大摇大摆。而在她身后,一名壮汉手里提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,拔了路汀汀开门的钥匙,关门,砰。
“嗨。”罗吉吉低沉地跟屋主打了声招呼。
大半夜的,方幸珝家钥匙拥有者,这一下全都聚集了。
“汀汀姐,吉哥,你们好。”
方幸珝斜眼看了看旁边的人,刚刚还跟她虎着脸的小屁孩,此刻笑得真诚而灿烂,如果有人举办礼貌大赛,他也能因这幅笑容获得一等奖。
她鼻息轻哼。想干家务就让他干吧,她招呼朋友去了。
路汀汀欠扁地说:“小岳辰真乖乖,难怪能俘获姐姐的芳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