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幸珝:“哦?”
他笑笑,眉眼又沉下来。
“这里以前住的是六叔公,当年就是他开口,让三叔带我去城里上学的。他总说,我比他家里人还要孝敬他,所以对我很好。我爸,就是我继父被抓后,家里收入不稳定,他有时还会给我零钱买吃的,对我比对亲孙还好。他家人看不惯,不喜欢我,觉得我动机不纯。”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“他们说得对,我确实是有私心的。我知道,大家都很敬重他,知道他说话有分量,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,我想他帮帮我。”
“他真的帮了,我却没有机会报答他了。”
少年抬眸望着眼前这栋楼,似乎要透过粗粝的墙体,越过时光去追溯些什么。他怅然,却不会因此低迷。
“我永远感激他。”
方幸珝蓦地觉得自己错了。她之前只见他冲动,想当然地轻看了他的意志。
时光和经历不仅赋予了他深和沉,还有鲜活的旺盛与韧性。酷暑寒冬,他都是这山间永不枯败的苍翠。
白云游弋,太阳西沉好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。灿然日光转眼已是残阳昏黄。方幸珝心头有巨石,手中的蕉叶已失去水分而枯萎。她让它归于尘土,而后点了根烟。
这次是薄荷味的,与山野里入暮的风一样凉。
岳辰在她身畔,低声说:“少抽点,对身体不好的。”
方幸珝却在想,烟真是个好东西,既可发泄,又能压制。
她沉沉吸气:“你哪天开学来着?”
他说:“元宵那天。”
她微颔:“初九来帮我拍个宣传照吧。”
他望她:“为什么?”
方幸珝说:“你穷啊。给你赚点零花钱。”
“……还有呢?”
方幸珝说:“你好看。”
薄烟在他们身侧轻柔缠绕。
岳辰问:“还有呢?”
她蹙眉看他,他眸光摄人。
“差不多得了啊。”她语气轻飘,却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“我觉得还有。”他笃定。
方幸珝眯了眯眼,冷声道:“多的话,我一句都不会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