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消十分钟,砂锅全空。
最后一口汤还残留在喉咙,方幸珝转身疾步走进卫生间。她弯下腰,张大嘴,用手指猛地扣压舌根,没几下,刚吃进去的东西便又冲了出来。
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,只剩酸水。她又干呕了几下,呕得胃里直抽搐,她才觉得舒服了。冲了马桶,她站都站不稳,扶着旁边洗手台,慢吞吞地漱口洗脸。
待到洗净所有异味,她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,黑乎乎的轮廓,只有凌乱的头发很清晰。她庆幸没有开灯,否则看到憔悴的自己一定很不爽。
啧,是谁说她憔悴来着。
别他妈再想了。
她本就吐得双腿虚软,更没料想有人和她一样摸黑夜行,所以开门见到眼前一道颀长的黑影,她惊得膝盖一软,直要栽倒。
肇事者连忙上前一步,紧紧将她抱住。
沐浴露的清香,少年的身体,薄薄的肌肉……
方幸珝太阳穴突突。“未成年”三个大字如同悬在她头顶的利剑。
他胸膛起伏,不知是生气还是担忧。方幸珝缓了缓,就要推开他,他没让。
她只好说:“有点难受,你帮我弄杯温水吧。”
“嗯。”他低低地应了声,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她。
说是放开,但其实还拉着她一只手。就像上次她去接他,他圈着她的手腕那样,四指搭在她脉搏上,轻柔却有力。
两人来到餐厅。他放她坐下,自己去拿杯子给她倒水。
温水给了她,人却还站在她面前。一坐一站,他显得更高了,像是要用身影来施压。
“你是不是生病了?”他终于开口。
方幸珝想好了措辞:“有点肠胃炎。”
虽然还是没开灯,但方幸珝能感到他倏地紧绷。
“你把锅里的东西全吃了。你是故意的。”
“……”小子还挺细心。
方幸珝把水杯放下:“太饿了,饿得睡不着。”
她听见岳辰呼了口气,而后高高的身影蹲下来,就蹲在她脚边。
他语气也软了点:“你一日三餐得按时,不要该吃的时候不吃,过了又暴食。”
“……”
被小孩子训的感觉,特别不爽,反正看不清他的脸,也不会看到他气红的双眼,她忽的就产生了逆反心理,轻飘飘地驳他:“你管呢。”
他吸气声变大,但还是克制着嗓音:“你先管我的。”
方幸珝说:“那我不管你了。”
他重重呼气。方幸珝还在想他一气之下会说出什么话来,谁知下一秒,一颗很有质量的脑袋就搁在了她膝盖上。她搭在腿上的手也被他抓住,不是整只手握住,而是勾着她的指尖收入掌心,拇指和大鱼际贴着她的骨节一遍遍摩挲。他不言不语,用肢体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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