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取你的性命,并不难。”
武帝像在挣扎中精疲力竭的猛兽,他收起瘆人的獠牙,放下力大无穷的爪子,走到何垂衣身边,依偎着他。
何垂衣是一只刺猬,硬碰硬是绝对行不通的,故而,他放下了姿态,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武帝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,就像之前的暴怒都不曾发生过一般,“你会杀我吗?”
他忽然放软的声线让何垂衣愣了一瞬,武帝阴晴不定的秉性他摸到了一些,如今身上负伤,与他硬碰硬也未必是好事,何垂衣打算顺着他来。
于是,他摇了摇头,道:“不会。但前缘既断,我希望你不要继续纠缠。”
武帝垂下头,半晌未作声。
但他也没让何垂衣等太久,他抬起头,真挚地对何垂衣道:“何垂衣,我不是你,你可以把以前忘得一干二净,但我不能。”
“那你想要我如何?”何垂衣蹙眉道。
“留下来,或者给我一些时间。”
“多久?”
“不知……”原本想说不知道,但见何垂衣眉头皱得更深,武帝不禁扬起唇角,声音里染了几分柔软:“少则一月,多则半年。我不会带你回宫,你可以留在这里养伤,我会陪你。”
何垂衣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,他思量了片刻,将眼前的情势分析透彻,最后才道:“一个月,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但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
武帝无奈地说:“你日后要离开我根本拦不住。”
何垂衣探究地看了他半晌,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才勉强点了点头。
倒不是他相信武帝,他是相信自己的实力,目前他有伤在身,留在这里养伤倒不是个坏处。
“城就不必再封了。”何垂衣道。
武帝摇了摇头,“不行。”
何垂衣脸色一变,武帝忙解释道:“封城并非全为拦住你,罗州城附近的山里有一窝土匪,他们做刺客生意,霸占了那个山头,由于武力强横占地有利朕一直没能将他们拿下,好在他们不曾凌虐过周边的百姓,朕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不过听探子来报,昨日有位刺客下山进了罗州城,看衣着似乎是土匪窝的二当家,朕想借此将他们一网打尽,所以才下令封城。”
何垂衣没作声,勉强接受了他的话。
折腾这么久腿上的伤口早已疼痛如麻,如今他放松身体险些要站不住,武帝见状前去搀扶,却被何垂衣躲避瘟疫似的躲了过去。
武帝愣了片刻,眼中冷光尽显,但很快又藏了起来:“先去太守府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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