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虽看不清褚沂川的神色,却能看见他额角那一条疤。想来那是一场沉重艰难的战役,才留下这样深的一道伤,连上好的金创药都无法消去痕迹。沈玉鸾这才又想起来,他虽已经长得高大挺拔,年纪却比她还要轻。
她软声说:“我跑什么?我都在这儿住下了,你随时都能过来看我。”
“是吗?”
褚沂川忽然抬起头来,眼睛红了一圈,视线锐利,语气凶狠地说,“我出发前,你也是这样说。”
沈玉鸾一愣。
她呐呐道:“那我也是没想到……”
她前世在皇宫里待了三年,才等到沈玉致回来。她哪里知道,这辈子沈玉致提前回来了?
她做梦都想出宫,哪里有赖着不走的道理。
但到底是她爽约在先,沈玉鸾只好软声道歉:“我知错了。”
褚沂川抿唇瞪了她好一会儿,不敢置信她竟道歉道得那么爽快,一时心情难以平复,只能愤愤转过头,闷头将气尽数泻在果子上。
沈玉鸾不敢触他霉头,讨好地把整个果盘往他那边推了推。
推完,她又想到:虽说她的确走得突然,可褚沂川也没耽误,不也和一个公主好上,让她在兰州白等那么久?
怒意一下子涌上心头,她又愤愤把果盘拉回来,自己拿起一个梨子用力咬下。
午后。
沈玉鸾换到屋中歇息,支使自己的新护院给她扇风,自己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。
快要睡着时,外面忽然有一道大嗓门将她吵醒。
“沈姑娘!”一个头戴红花,唇间一点大痣的婆子喜气洋洋地走进来,推开要拦人的珠儿,挤到沈玉鸾的面前:“好消息,好消息呀!”
沈玉鸾睁开一只眼睛:“王媒婆,又是你?”
王媒婆说事前,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褚沂川,她顿时眼前一亮:“这个人是?”
沈玉鸾瞥了褚沂川一眼:“是我家的新护院。”
王媒婆果真失了兴趣,又拉着她道:“沈姑娘,我今儿来,是带了一个大好消息。城东赵员外家的大公子,要让我来提亲呢!”
褚沂川停下动作,拧着眉看了过来。
“不嫁。”
“沈姑娘,我知道你眼光高,但也别这么着急拒绝。”王媒婆夸道:“赵员外家的大公子,不但一表人才,品性出众,家中条件也好,你一嫁过去就是做大少奶奶!”
沈玉鸾嗤了一声:“你看我像是缺银子的人吗?”
她懒洋洋伸出手,等半天没等到茶杯,才重重地咳了一声:“小川?”
褚沂川这才回过神来,心不在焉地倒了一杯茶水给她。
王媒婆连忙说:“这可不是银子的事,赵公子可是个秀才郎,还要参加明年的科举!你嫁过去以后,就是做官夫人,银子再多,哪有当官夫人舒服。沈姑娘,你说是不是?”
“不提他没考上,就是考上了,我也瞧不上他。”沈玉鸾摆摆手:“王媒婆,我上回就已和你说清楚,下回别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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