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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晦点头:“村长说了。”

谢明看他已经知道事情经过,不由问:“怎么办啊哥?要加八成税,我们今年的收成够交么?万一不够可怎么办……就算够的话交了税还够咱们吃的吗?一下子加了八成。”

他是从圆圆那里听的加税的事,知道的比谢晦还要早,之后书上的一个字也没看下去。

谢晦依旧古井无波:“你不必操心此事,好好看书。”

“可是加这么多税……”谢明心中发闷,不明白哥哥为什么总将他当小孩看待,不让他担心许多。

“我下午会去城里一趟,看县衙是否确实要求涨租,还是东家自己想涨租而推脱到县衙身上,再看周围村庄百姓是什么反应。”他如今真的践行起姜莞说的话,时时刻刻不忘眼见为实。

谢明沮丧地点点头:“希望不是真的。”

谢晦看他垂头丧气,重复道:“不必担心。”

谢晦说走就走,田间一日无人并不是什么要紧事。他一人出山,脚程快,决定先到城中查清涨税之事是否为县衙所为再做打算。

巴中县衙前已然是水泄不通,不止有谢晦,也有巴中的各个百姓来问涨税之事是东家所为还真是县衙有令。

真是县衙下令。

百姓们一个个呆站在县衙门前,不明白为何突然要加税,要等一个说法。

巴中县衙外人山人海,整座县衙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。聚集在这里的人多穿着粗布麻衣,有的身上甚至只挂了简单的布条当衣裳。他们个个被太阳晒得黝黑,脸上写满了愁苦与坚毅,肩颈手腿上分布着各种各样的疤痕。

这是生活为他们留下的印记。

谢晦在人群中伫立,端详着每个人脸上的神色,尝试模仿后发现自己的脸上很难出现这样复杂的神情。

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感觉苦,这样苦涩的神情已经是浸入他们的肌理,成了一份肌肉记忆,没有尝过经年累月的苦楚,只靠模仿,是模仿不来的。

人们站在炎炎烈日之下暴晒却不退却,也不高叫呐喊,像一棵棵默默生长的树,扎根在衙门门口。

他们自发地聚集,不言不语,目的却很明确。

他们要县令站出来,给他们一个交代。

谢晦并不能感受到众人的感情,但觉得这么做确实能够逼县令出面。他头一次感受到群体的作用,或许一个百姓在县令轻于鸿毛,但一群百姓的力量却不容小觑。

他明白这一点明白得模模糊糊,大致知道这是一群人的力量,却又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。

他读书读过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”,但在感情上与外界有障碍,无法与人共情,便很难具体体会到缘由。

他随着群众一同站着,试图捕捉那份人人坚持站在这里的情感。

巴中县衙修葺得十分体面,高梁画柱,威风堂堂,窗明几净,朱漆明亮。比起百姓们住的茅屋瓦舍,这里不知道要华丽出多少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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