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莞待陈十娘吐得差不多了才捏着鼻子过去,瓮声瓮气:“你怎么样?”又从相里怀瑾那里要了水囊递过去让她漱口。
陈十娘接过水囊的手哆嗦得厉害,水囊在她手上跳来跳去,几次都抓不稳。
“看样子她没法继续走了。”姜莞拧眉,很显然陈十娘的身体决定了她不能再前行。
她抬眸看向相里怀瑾,相里怀瑾正好也在看她。
目光相撞,姜莞做决定:“你骑马将人引开,我带她走。”她话说得明明白白,就是要相里怀瑾去做诱饵引开追兵。
相里怀瑾毫无怨言,悉听吩咐:“好。”他觉得自己做诱饵也没什么,只是不放心她。
或许他目光中的担忧太过明显,即使他什么也没说,姜莞却读懂了他的目光:“城中事务处理完毕薛管事就会出来接我们,到时候就没事了。我带她到山上去躲着,山上树木茂密,又是夜里,不易被发现。”她难得同他解释许多。
又或许是今日两人并肩作战让关系缓和不少,姜莞冲他笑笑,从袖袋中摸出枚小东西示意他:“如果有危险我就吹哨子,你来救我。”她这话就是在安慰人了,一旦分开二人距离甚远,他又如何能听到她吹哨子。
相里怀瑾深深望着她,最后轻轻点头。
姜莞将尚在抽抽的陈十娘拉起来,半拖半拽地带人向山上走。
陈十娘也知道如今不是拖后腿的时候,咬着牙让自己镇定下来,跟着姜莞一起走,不让她有更大负担。
相里怀瑾翻身上马,目送姜莞带人离开。直到再看不到,他才慢慢转回头继续策马前行。
那些城门守卫看到他们骑马逃走,必然会沿途按照马蹄印迹追踪。不出意外,姜莞不会有事。
姜莞与陈十娘在山间小径上摸黑前进,怕将人引来,二人只能凭借皎洁的月光视物。
陈十娘从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,也没有走过这样的路。她不曾见识过危险,因而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,虚弱过后反而看上去很兴奋。
姜莞侧目见她好奇地看着周围一切,嫌弃:“有什么好看的,和你一样丑。”
陈十娘的声音中满是快乐:“没见过。”
姜莞嗤笑:“没见识。”
陈十娘也不生气,抿着嘴笑,只看自己经过的花花草草。无论它们好不好看,她都觉得好看极了。
“我以后不用回去了吗?”陈十娘拖着腿走着突然问,孺慕地看向姜莞。
姜莞问:“你还想回去啊?”
陈十娘拨浪鼓似的摇头:“不想,我再也不想回去了。”就算是死,她也想死在外面,而不是死在那个小院子小房子里。
看过外面的世界,又怎么能容许自己继续坐井观天。
她们两个踏青似的一面说话一面往山上走,陈十娘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。她张嘴还要说话,就被姜莞拉着藏在灌木里。
这一片在水患后已然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新灌木,又是夜里,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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