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烈烈,余晖如血。
洋洋洒洒的碎金盛到极致,落在姜莞被风吹起的振振长袖上,耀眼得让人不能直视。
在呜呜风中,她拉弓搭箭,薄唇紧抿不苟言笑,长发被风送在脑后招摇,合该是古书上所叙的女武神显灵。
撒手。
铮——
长箭携风刺破长空,擦着靶子呼啸而过,砸在院墙上重重落下。
院中是死一样的寂静。女武神虚有其表,箭术不咋地。
薛管事轻咳两声:“虽然没中,但是郡主的架子已经摆得极好,旁人见了您的姿势就会闻风丧胆。”
姜莞翻了个白眼,握着弓垂手而立:“我有好生之德,只吓人不杀人是么?”
薛管事赞扬:“您已经达到箭术的最高境界,兵不血刃。”
姜莞笑出声,眼泪都笑出来了。薛管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比她还大。
薛管事含笑站在一旁,待她笑得稍微停了些才道:“您的吩咐我已经派人去做,不过来回需要些时日。”
姜莞用指尖拭去眼尾笑出来的泪:“按我说的做,时间足够。”她自信张扬,一切尽在掌握。
“是。”薛管事先应下,又道,“郡主的吩咐我都会照做,但作为看着您从小长大的人,我并不希望您这么做。法子总有很多,或许可以徐徐图之,您不必选择如此激烈的手段。”
姜莞狡黠一笑:“温水煮青蛙是治不了烂透了的本的,只有新的规则在废墟上重建,一切才能新生。”
“您并不是这么想的,不用拿好听话哄我。”薛管事实在太了解她。
姜莞撇嘴,将弓当成琴,拨弄弓弦道:“没错,我想看人嗷嗷大哭涕泗横流。”
她这么说着院外响起敲门声,无意间抬眸一瞥,是长身玉立的相里怀瑾。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,任何人都很难将面前清隽的少年和恶犬联系起来。
薛管事笑着同他打招呼:“小瑾来了。”
相里怀瑾见到姜莞立时弯了眼睛,张口叫人:“莞莞,管事。”他好像又像人了许多,更加温和。
下一刻姜莞骤然从脚边的箭袋中取出只羽箭搭在弦上,霍然将弓拉开,箭尖直指相里怀瑾。她想杀了他。
相里怀瑾站在院门前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任何躲闪之意,一动不动。
“郡主……”
薛管事要告诉姜莞那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靶子,可惜话都还没说完,箭已经飞出,呼啸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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