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性一切早安排好,姜莞的意思也是迅速启程,倒是不谋而合了。
雨这一停暂时未再下过,百姓们大喜之后便是失而复得的后怕,一家人聚在一处抱头痛哭,为得来不易的生活。
街上到处是哭声与笑声,听着叫人不忍。
在雨停的第三日,车队启程。
百姓忙于灾后重建,再加上姜莞并不希望人送,一行人走得静悄悄,趁着还未完全升起的红日。
沈羞语垂头丧气,没精打采,眼睛红肿,看样子昨夜不仅睡得不好,还偷偷哭过。
姜莞靠坐在一旁,兴致勃勃地看着沈羞语默默难受,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。
零零九面对眼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,哪天姜莞不看别人的笑话它反而会感到奇怪。
姜莞瞧了一会儿乐子又开始不爽,见不得人一直伤春悲秋。
实际上沈羞语会难过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。她年纪不大,初次离家甚远,好不容易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,自然会有所牵绊,更何况是一起共患难了的。再加上她忧心那些女人们将来的生活,哭一哭很寻常。
“你别丧着一张脸了。”姜莞打了个哈欠,声音悠长,“安平的百姓已经够幸运了。”
沈羞语抬起头默默看她,没有说话。
姜莞不由觉得某些时候沈羞语与相里怀瑾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,譬如都爱不言不语地瞧着她。前者是因为时常因事感怀,内心悲伤无法排遣,后者则是单纯嘴笨,不会说话。
“安平的损失和这场雨相比实在是……微不足道。”姜莞有些困了,说起话来需要在脑海中精准措辞。
“很多人都没有家了。”沈羞语此时此刻看不惯她将人命轻飘飘搁置的态度,试图告诉她事情的严重性。
“没有家?”姜莞眨眨眼,“可他们还有命不是么?有命在就已经是万幸。”
她稍微坐正了些,眼中满是讥诮:“你以为安平以外的其它城池会更好吗?只会更差劲。没有安平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,也没有当地官员成熟的判断,只靠自身活命,你以为能活下来几人?侥幸活下来的在饥寒交迫之下,又有几个会遵循人伦道德?”
沈羞语遍体冰冷,只觉得牙齿也在发寒。郡主描述的场景让她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,那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?怎么可能是祁国呢?
姜莞端庄地微笑:“你很快会看到真实的祁国究竟是什么样子。”
也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。
沈羞语的那些烦恼在姜莞看来实在笨得可爱,但如果要靠自己活下去,还是尽快抛掉那些愚蠢的天真为好。
零零九难得见她打击沈羞语而没说什么,姜莞之所以可以随口说出祁国未来的荒诞景象,正是因为她亲身经历过地狱一般的祁国未来。
姜莞掩唇又打了个哈欠,眼睛湿润:“我要歇息了,你若想哭,要么去车下哭,要么千万别让我听到,知道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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