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零九跟了姜莞这么久,还是会时常被她的言语所惊到。
沈羞语非同一般,惭愧地低下头:“郡主足智多谋,我粗浅愚笨,远不能及郡主……”
姜莞听了却冷笑:“你与她们又有何异?”
“她们?”
“就是你下午看到的那些女人们。”
沈羞语愕然,脑袋嗡地响了一声。
“她们和你一样,也觉得许多事是天生如此。”姜莞伸手要茶,八珍识趣地递了一盏来。
她抿了口茶立刻呸两声,眼睛瞪得圆溜溜:“这是什么茶也敢拿来与我吃?”
八珍臊红了脸:“是这房中留的……”
姜莞急急忙忙多呸几口,将茶碗塞回八珍手里:“去装一碗清水来给我漱口。”
“是。”
少女蹙起眉头,格外惹人怜惜,她继续道:“譬如她们觉得自己天生该像牲口一样操劳而不求回报,就像你,也觉得一切是天注定。”
沈羞语被她用词辛辣烧得脸通红,耳朵也针扎似的疼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姜莞接过清水漱了口才好些,话锋一转:“但你们又有什么错呢?”
沈羞语发懵地抬起头来,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莞。
她以为郡主会骂她们安于世事,又或是说她们愚笨,可是郡主说她们没有错。
姜莞掸了掸衣袖:“因为从古至今一直被如此对待,就像是被套了天然的枷锁,根本没有感受过本该是什么样的,又如何知道不公?但总会知道的。”
她话中深意颇重,要人细细思索。索性她并不咄咄逼人,由着沈羞语去想。
半晌,沈羞语摘下帷帽恭敬发问,目光灼灼:“千百年来如此,又为何总会知道?”
姜莞并未直接回答,反而问她:“今日可有人寻衅滋事?”
沈羞语惊呆:“郡主真是神机妙算,是有个男人欺负妻女的。”她滔滔不绝地将事情给姜莞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。
姜莞端着高深莫测的笑,慢悠悠地听她讲这些。
零零九忍不住叹息,姜莞哪里会什么神机妙算,她分明是听到外面吵闹,特意让八珍去外面瞧了热闹后再给她讲所以才知道这么多。
真相永远是枯燥无味的。
待沈羞语讲完,姜莞等了会儿才开口:“就像这个女人,在……县令的规矩下清醒过来,意识到男人哪怕是一家之主也没有剥夺她们利益的权利。同样是用劳作换脸的粮食,谁比谁高贵?既然是自己挣来的,自己凭什么没有处置的权利?这还可以推及到许多方面,比如说员外之于农户。农户为员外耕种,拿到的粮食却微乎其微,凭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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