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突然来了?不怕被佘姨发现?”他转身继续挑布料。
“我给你送两挂我妈做的酱油肉和鳗鱼鲞,留着你和叔叔过年吃。”
严熙光看向木案上的肉,目光停顿了几秒,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“佘姨知道吗?”他问。
“还不知道……两挂肉而已嘛,我妈不是小心眼的人。”
半晌,他又问:“你会和我一起吃吗?”
“一起吃?什么时候?”
“过年。”
“大年夜吗?好像不行吧?”
他没说话。
62
沈木星在裁缝铺里踱步,摸摸这里,摸摸那里,这个小小的地方,总有她探寻不完的新奇。
她摸摸黄板纸,说:“黄板纸是用来制作领样的。”
“嗯。”他低头干活,答应着。
“这个是钢卷尺、这个是直尺、这个是直角尺。”
“对。”
“这个是三棱比例尺、这个是服装专用尺、那个是袖笼尺、那个是弧线尺……”
严熙光抬头看了她一眼,原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,他不禁笑着摇摇头,不再回应,只支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她可爱的自言自语——
“小剪刀、画粉、这种画粉是要用熨斗熨一下就能消失的、这个是点线器……”
她的手从桌案上的点线器移开,指尖点到了他的肩膀上,有点调皮的说:
“这个是严熙光,谁的?”
“你的。”
他的手在袖笼尺旁飞快地划了一条线,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撒娇的她。
她心满意足了。
雀跃着走到另一处去叨叨咕咕。
他做着活,她就自己玩,两个人不说话,也很好。
最后她又转回到他的身旁,小心翼翼的摸上他正在做的衣服的一小个边角,说:“这个料子好软,是什么料子?”
她听说过这料子,像在摸着一个极美丽的少女的头发:“这就是开司米?天哪,好滑!好像二嬷家小婴儿的屁股蛋……严熙光,这料子一定很贵吧?”
他说:“高原上的一头羊,一年出绒也只有100克,一件开司米大衣需要30头羊。”
“啊?这么奢侈?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穿这样的大衣啊?”
严熙光将这件大衣罩上衣罩,精心挂好,回答:“是个大律师。”
“哦。”她有一些兴致索然,看看手表,再看看外面即将黑下去的天,说:“小严同志,我要回家了。”
“这么快?”他的眼神里有一些仓促,也有懊恼。
他太忙了,忙到让她自己跟自己玩了好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