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的东西太多?”周玙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,“薄止,我毕其一生,只想为母亲养老送终,做个清闲本分的小王!!”
我很贪心吗?!
我很贪心吗?!!
想和母亲生活在一起,薄将山,我很贪心吗,我很贪心吗——?!!
薄将山不笑了。
薄将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:“宜妃娘娘已经死了:你却想让她活着。人死不能复生,注定你要恨陛下一辈子。”
陛下怎么可能容你?
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对他怀着弑母之恨的皇子?
——这玉门关外,你非死不可!
周玙双目尽赤:“这是我母亲!!!”
薄将山厉声断喝:“这也是我母亲——!!!”
伊雅公主是你的母亲,也是我的母亲!
你以为当时伊雅公主饮鸩自尽时,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,只有你一个么?
周玙,你以为,只有你一个么?
……母亲不认得我,她根本不记得我。她不会吃我给的东西,也不会对我展开灿烂的笑容,更不会主动拥抱我。
我才是、我才是、我才是被全世界遗忘的那一个!!!
周玙,我薄将山,最嫉妒的就是你!
·
·
薄将山记得周玙的死法,和母亲一模一样。
“……”周玙端着白玉双耳杯,晃了晃里边的鸩酒,“薇容知道么?”
薄将山默然不语。
她当然不知道。
——但她必然会知道。
她会知道玉门关外,发生了怎样一场谋杀;她会知道亲手赐周玙毒酒的,正是边军都尉薄将山。
步练师不会恨周泰,也不敢恨周泰;她无处安放的仇恨,只能转嫁到薄将山的身上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周玙见他不答,冷笑一声,“——兄长,你也得不到她。”
就算我死了,她也会恨你一辈子;我得不到的东西,你也碰不到半分!
薄将山淡淡地觑着他:“所以呢?”
“她恨着我,也是心里有我。”
薄将山懒洋洋地张嘴,字字诛心,句句见血:
“——而你死了,在她心里,连半点尘埃也不剩下。”
·
·
后来,周玙身死玉门关外。
后来,步练师得知真相,泣血不止,大病数日。
后来,步练师重回朝堂,与薄将山相遇。
阴差阳错,造化弄人。步练师既不记得她曾经在皇家宫宴上,救过一个汉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小将领;也不记得当时波斯人火烧北狄王庭,是薄将山把她救出了燎燎火海。
步练师冷冷地看着薄将山,只能想起被他一杯毒酒赐死的周玙,只能想起刻骨钻心的血海深仇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