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,就是这个眼神,就是这个……”
薄将山眼神暗沉,笑容恍惚,他明明是俯视着步练师,神情却像是从坟冢里爬出的枯骸,抬头膜拜着天边高悬的冷月:
“——你看垃圾一样的眼神,真是……美极了。”
我的檐边月;我的巅上雪;我的颈中刀。
失而复得,谢主隆恩。
薄将山朗声大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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唰!
步练师趁他神色恍惚,劈手夺过了长乐三年造,黑洞洞的铳口倏然对准了他:
“——别动!”
“啊……”薄将山静了一静,恍然大悟道,“步大人,对不住,我这般失态,吓到你了?”
他的语气温柔,眼神宠溺,右手慢悠悠地抬起来,露出了手指上夹着的铳机:
“嗯?”
步练师呼吸一窒,她这时才发现,手中的长乐三年造,关键的铳机居然不翼而飞——没了铳机的火神铳,连根擀面杖都不如。
薄将山状如疯魔,却神志清明,他是世上最清醒的疯子,在人间寻找着能够取乐他的玩具。
薄将山朝步练师弯了弯眉眼,笑容倒是有几分宠溺的意思,只是病气森然,气质阴郁,叫人心生寒意:
“……不好意思,步大人,明天定赔你一支更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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吱——。
幼娘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直棱描金博古纹隔扇门:“……令公,幼娘进来了。”
沈逾卿虽然吼得挺凶,倒是真没为难她。
这厢幼娘听说步练师被捉,心中担忧至极,不肯独自离开;沈逾卿会错了幼娘的意,以为她是步练师的贴身婢女,便大大方方地一挥手:
“来人给你换身干净衣裳,赶紧进屋伺候着去吧。”
幼娘感激地道了个万福:“多谢老爷!”
沈逾卿记仇得很,哼哼唧唧的:“谢个铲铲,还扒不扒我裤子了?”
幼娘眨巴眨巴眼睛,一时间没理解沈逾卿的意思:“……呃,呃呜,是扒还是不扒?”
沈逾卿咆哮道:“你这瓜娃儿!当然是不扒!!我都不干净了——!!!”
沈大人吼得余音袅袅,不绝如缕,舞幽壑之潜蛟,泣孤舟之嫠妇。
一个亲兵憋着笑,走过来把哆哆嗦嗦的幼娘领走了。
幼娘小声问道:“老爷是不是恨我了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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