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怨他们。
他们只是像自己保护童妍一样,在保护着他们的女儿。
但沈肆没有想到,童向阳会气喘吁吁地追上来。
“小沈!”
那天傍晚,童向阳叫住他。
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,跑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,断断续续说,“年轻人就是身体好啊,走得这么快。”
沈肆停住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身后,童向阳小心措辞着,声音里满是矛盾无奈。
“叔叔是个平头百姓,有着普通人都有的弱点,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决定。毕竟,谁不想女儿开开心心的呢?但你还年轻,不要过早地对这个世界失望。”
沈肆咬着唇肉,半晌说:“我没有怨你们。”
正是知道他不怨不恨,所以才于心难安啊!
“你误会了,我追上来不是想请求你的宽恕。我人到中年,虽懦弱无能,但好歹有二十年积攒的从业经验。”
童向阳走上去拍了拍沈肆的肩,“所以,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,听听我这个专业律师的建议?”
沈肆一僵,回过头来。
童向阳抬手看了眼手表,露齿一笑:“按分钟收费。先赊着,以后记得还。”
那天从日落到天黑,童向阳和沈肆谈了整整三个小时,从取证的角度,给了他很多专业的建议。
的确,沈肆知道自己的翅膀还不够强大,逃离不了名为“霍钧”的阴影。
但既然逃不掉,不如回到炼狱,亲手打破这枷锁。
……
童妍回到了家。
听到开门声,紧绷着弦的夫妻俩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
看着头发潮湿的女儿,童向阳难掩心疼,搓着手说:“闺女回来了?中午想吃什么?做你最爱吃的藕夹好不好?”
“我不饿,中午不想吃。”童妍蔫蔫说完,关门回了自己房间。
她衣服没换,头发也懒得吹干,就这么湿乎乎坐在书桌前发呆。
看着窗外雨水沥沥,她愣愣地想:明明前几天还是晴空万里,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天了?
这个世界怎么好像,一点光亮也没有了?
笃笃两声,周娴敲门,端着一杯姜汁可乐轻轻进来。
“妍妍,去洗个澡,别着凉了。”周娴将姜汁可乐搁在童妍桌上,紧皱的眉头下藏着心疼。
童妍没有理会那杯冒着热气的可乐,只趴在桌上,慢慢、慢慢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。
“妈妈,我好难受。”她说,眼睫湿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