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有一日狱中的看守前来禀告,说是苏燕不吃不喝一心寻死,徐墨怀便让人叫来了宋箬,交代一番后宋箬便去了大牢探望苏燕,而后不久,苏燕便昏迷着被人送回了含象殿。
薛奉这才渐渐确认,徐墨怀是不会杀苏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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碧荷一见到奄奄一息的苏燕便眼前一热,立刻让人备好热水替苏燕擦洗身子,听闻苏燕腿上有伤,众人在替她脱衣时也小心翼翼的,然而纵使已被提醒过了,在见到苏燕腿上可怖的血洞时仍然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苏燕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,梦里都在皱眉头。碧荷给苏燕拿来衣裳,眼睛甚至不敢去看苏燕的伤口,生怕再看一眼便心疼地要落泪了。
医师早在殿外候着,等她们给苏燕换好衣裳,他才跟在徐墨怀身后进了寝殿。
碧荷在看到徐墨怀的那一刻,连忙低下头,以免自己面上的隐隐不忿让他瞥见。
等走远了,同伴才拉过碧荷,小声道:“美人怎得被磋磨成这副模样了,你说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?”
碧荷摇了摇头,说道:“我也不大清楚,早先美人不曾进宫的时候,陛下便是如此,一阵好一阵坏的,咱们哪儿能说清呢。”
同伴小声嘀咕:“这么瞧着美人也挺可怜的……”
榻上的苏燕消瘦了许多,安安静静地躺着,呼吸时的起伏都显得微弱。
医师小心翼翼查看了苏燕的伤势,重新换了伤药,才去给苏燕把脉。露出苏燕腿上的伤处时,徐墨怀别开了眼。
宫里的医师为了不出差错,把脉总是要多费些功夫,这次比从前还久一些,甚至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徐墨怀一眼,又重新将手指搭在了苏燕的腕部。
徐墨怀皱了下眉,说道:“张医师只管说。”
张医师便如实道:“臣看苏美人的脉象似乎是有了身孕,然美人身子体弱,如今又有伤在身,倘若当真有孕,也未必能保住皇嗣。”
徐墨怀错愕了一下,才说:“那她自己呢,可有大碍?”
张医师眉头皱得更深了。“臣医术不精,若是不出错,苏美人的身孕已有三月,此时再落胎恐会伤及美人性命。”
他攥紧了手指,语气沉了沉,说道:“皇嗣必须保住,有什么需要顾忌的,医师尽管说出便是。”
等为苏燕诊治完,张医师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,抄了一份留在含象殿,而后回去吩咐人抓药。
殿内静谧无声,苏燕穿着轻薄的寝衣,乌发堆叠在肩颈处。脖颈上被匕首划伤的伤处已经快好全了,只剩一条轻浅的痕迹。
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?
徐墨怀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情绪,可他不愿承认这是懊悔。
苏燕背叛了他,世上没人能在背叛他以后全身而退。
可他们又有孩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