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京自不必说,青州也是自古繁华富庶,水路阡陌纵横,她大伯一个举人出身,因有她爹的荫庇,被地方官员奉为座上宾,既免徭役,又有庄子田地耕作,日子过得逍遥自在,倒比在京身居高位的她爹还要滋润。
故而,贺兰瓷在青州那三年反倒是她过得最好的时候。
那姑娘点了点头道:“沿路都是逃荒的,我施了粥也帮不了多少忙,不过是瞧着那些老弱妇孺可怜……”她握起拳头道,“跑来闹事或者抢粥的青壮男子,都被我打跑了。”
贺兰瓷:“……”
她看着面前纤细的少女,有点难以想象那个画面。
陆无忧帮她补充道:“青澜江前段时候决堤了,许多农户没来得及收成,年初又有旱情,穷苦地方闹饥荒并不奇怪,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道,“听说还有疫病流肆,上京城门进出都戒严了,有官员回京述职,家眷染了风寒,都差点被拦在门外。”
上京还是歌舞升平,一例照旧,看不出外面半点风声。
对贺兰瓷来说也有点惊诧,明明是太平年景,她不由道:“朝廷没有放粮赈灾吗?”
“赈了,但地方储粮不够,仍需外调,这当中牵扯甚多,一时半刻无法到位,再加上……”陆无忧语气淡淡道,“上下官员贪墨,还有些地方官员不得上官欢心,借调粮食便十分困难……反正其中可能会有的繁难超乎想象,死的人够多才能引起重视。而且地方官吏的无能和当地盘踞的蠹虫可能也超乎你的想象。嗯,你爹现在可能在准备奏章……”
那姑娘也叹着气道:“可真的死了很多人……而且粮都卖得好贵,小麦一石足足要二两。”
贺兰瓷道:“……??这价格有点离谱了吧!”
她在上京买粮,都不过五钱一石。
陆无忧道:“饥荒年时,再离谱的价格都有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贺兰瓷有些难以接受,“不是、不是圣上还要重修……前年被烧毁的崇光殿……说要给丽贵妃庆生……”这还是她从姚千雪那听到的,因为宫中自锦衣卫那调派了人手。
像这种重修宫殿,必定大兴土木,很多时候甚至比新修王府还要贵。
贺兰谨并不会对她说这些,最多是有时候贺兰瓷半夜看见她爹坐在廊下叹气,猜测到年景不是太好。
陆无忧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,道:“这种事很常发生的,想改变不是一朝一夕。”
那姑娘眼见不对,先溜道:“……我先去换洗了!嫂子你借我套衣服!”
贺兰瓷这才回过神,发现头发都被陆无忧薅乱了,她定了定神,把他的手拿下来,方道:“我去给你妹妹拿衣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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