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素闻这江南产得好黄酒,”楚滢在上首托着下巴,笑道,“果然不错。”
一片闲谈声中,刘钰却顾不上在御前凑趣儿讨喜,暗中向伺候在侧的百宜使了个眼色,二人前后脚避开人,站到船舱外去。
“姑姑,”这人压低声音,颇为犹疑,“您看这一会儿……还照原定的来吗?”
百宜站在她跟前,模样端肃,神色从容。
“既是陛下不曾发话,那自然是原先怎样定,如今仍旧怎样办。”
“这……”
刘钰的目光忍不住往舱内一飘,脸上十分为难。
她也知道,这百宜姑姑是御前亲近的人,她开口那便等同于是陛下的意思,前日里,事情也是她亲口吩咐下来的。
只是如今……
她远远望着船舱里边,坐在陛下身侧的苏大人,容色清冷,喝酒吃菜都不过浅尝辄止,像是满腹心事一般。
她心里便忐忑得很。
方才众目睽睽之下,陛下可是燃了烟花为苏大人贺生辰的,饶是如此,二人之间也不见浓情蜜意,反倒像是怀着几分别扭似的。
若是此时按原定的计划走,这万一闹将起来……
她终究只是地方知州,不曾在京中任职,更没有见过宫中的风浪,便不由得揣着小心,多问了一句:“微臣极怕惹出祸事来,却也担待不起。还请姑姑可怜微臣,给指一条明路。”
百宜瞥了她一眼,只淡淡一笑,不达眼底。
“咱们都是奴婢,怎能揣测陛下的心意?刘大人无须担心,陛下让如何做,便做就是了。”
如此,刘钰算是自个儿讨了个没趣,也无法,只得依言办来。
她先送走百宜,又叫过自己带来的人,低声嘱咐几句,这才回到厅中。
里头一曲正近尾声,满室的酒菜香气,在船舱内浮动,倒显出几分滞闷来,扰得人昏昏沉沉。
凤箫的最后一声余韵也散了,只见厅中乐伎舞伎皆静待在场,却迟迟不见新的动静。
楚滢坐在上头,红光满面,像是有些喝多了的模样,扬声问:“嗯?如何不奏下一曲了?”
刘钰这才站起身,恭恭敬敬地一揖,“下面人排演了一支新曲,愿请陛下一观。”
“哦?”年轻的帝王一挑眉,不甚在意的模样,“那便呈上来。”
她应了一声,轻轻击了两下掌,便见从外头进来一人。
是个纤纤弱弱的少年,大约才十五六岁模样,生得便如嫩柳一般,更着意穿了一身浅碧色的春衫,越发衬出身段婀娜,腰肢不盈一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