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由心道,恭王殿下那一番提醒,实是言过其实,倒让她平白紧张了许久。
“是,这等事情,陛下便只管交给微臣跑腿。”她呵呵笑着,便要去提茶壶,亲手替楚滢添茶。
不料一提起来,手上却是轻飘飘的,已经空了。
她原有一个偏房小侍,随侍在旁,见状立刻上来接过去,曼声道:“这一壶茶也饮了三泡了,不若侍身去换了新茶来,奉与陛下,调一调口味,可好?”
刘钰便一同望着上首。
见楚滢点一点头,她就回身道:“好,那便快去换了来吧。”
说话间,还颇有几分自得,以为她这小侍机灵得很,懂得办事,在陛下面前很挣脸面。
那小侍不过片刻,就将新茶沏了来,一边道“侍身替陛下斟茶”,一边就上前去。
刘钰眼角余光里瞥见,那日日跟随陛下身边的帝师苏大人,端坐郑重,眉目沉静,不见如何,心里便道,这倒是罕见的沉得住气的男子。
她从旁人只言片语中早已听来,这位帝师,与陛下颇有一些不清不楚的事,据说能坐到今日的位置上,凭的也不全是真本事,只是至今还不过一介朝臣,终究没能在陛下身边博得半点名分。
据她这几日亲眼所见,这位苏大人倒还是有几分较真的,陪同陛下游山玩水时少言寡语,并不如何热衷,反倒是回到府衙,便总变着法地向她要些账册、赋税、出入关卡的记录看。
幸好,陛下对这些事上毫无兴趣,自然也不会帮着他,如此,她便有底气和他打马虎眼,欺他对江州地界的事务不熟,面上仍是恭敬的,却只拿些无关紧要的打发他,便是叫他琢磨透了,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。
要不然,她还真怕恭王殿下那一档子事让他给抓出了什么关键。
她瞧着那苏大人,便忍不住摇头,心里极是叹息。
好好的一个男子,偏要想不开,非得在政事上较什么劲儿啊,殊不知这天底下的男子,无论如何在外抛头露面,终究还是要嫁得一位好妻主才是正经。他有这等聪明,还不如多用一些在陛下身上,琢磨着如何让陛下将目光往他身上放几分。
却听那边楚滢道:“嗯,这茶不错,比刚才的还好些。”
她的小侍莞尔一笑,眼波盈盈,“陛下好品味,这是玲珑山上产的,最是清香甘甜不过,今年的年景又好,多少富户名士就惦记着这个呢。”
他又道:“不过,最好的还是在陛下宫里呢,是山上那几棵几百年的老茶树出的,拢共也就那么些子,咱们大人可是一日也没敢耽搁,忙忙地就献进京里去了。”
刘钰听着,却是脑后猛地一紧,脱口就斥道:“陛下面前,哪里有你多话的份儿?”
说着,也不容他辩,立刻就使了一个眼色,“下去!”
那小侍愣了愣,显见得有几分委屈,不知自己分明是在陛下面前讨巧,替她表功劳,如何就说错了话惹她不悦,但见她眼神凶狠,也不敢再留,连忙告了罪就下去了。
刘钰忙道:“底下的人不懂规矩,陛下勿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