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连九离司的暗卫都办不到,那天底下就没人能查清那座私矿里的真相了。
她当初还颇为胸有成竹,想着这一番总能查个证据确凿,人赃俱获,将恭王趁早给定罪发落了,就不必再蹈前世覆辙。至于其间多花些时日,那都是小事。
没想到,如今几个月过去,非但没有查清,反而折了一名暗卫。
这是多大的损失。
她想起那天司主的话,心中便如有大石,沉得发闷。
据说,矿内守卫极其森严,严禁交谈打听,又有许多不同的上工地点,似是有其他来路的人,做着除开矿炼铜之外的事,只是心惊胆战,对工头看守畏如虎狼,难以打探什么。
那死了的暗卫,前阵子刚传信与外面的人,说好不容易与另一批做工的人搭上了两句话,计划试试能不能探出更多,几日之后,外面接应的人没有收到进一步消息,却听猎户说溪涧里捞起了死人。
赶过去时,已只有身上信物能辨认,尸身面目全非,头都被砸烂了半个。
是什么样的私矿,工匠之间不过打听几句,便要落得一个酷刑而死的下场?
恭王手下,竟舍得在一座采铜铸币的矿里,安插着能杀大内暗卫的高手?
她总觉得此事,不如她前世所见的那样简单了。
若要派巡抚下去,手头原也没有什么可信可用的人,苏锦等不得她拖延挣扎,一力要求由自己亲往,她的确也无从阻拦。
只是若放任他独自一人前去……
她极轻地摇了摇头。
不行,天高皇帝远,为了遮掩污秽罪行,古往今来,因种种理由遇害的御史巡按也不在少数。而恭王打的主意,又是冒天下之大不韪,江州地方为了隐瞒必定不遗余力,若是恶向胆边生,什么也拦不住。
他还拿前番遇刺之事来劝阻她,却哪能不知,他若只身前往,反而更险。
她御驾同行,人多势众,才能护得住他,若她不在,没准她的苏大人什么时候就让人暗害了。
她绝不敢冒这样的险。
“苏大人。”楚滢轻声开口。
身边人瞧她一眼,“做什么?陛下若还要和臣巧言争辩,还是趁早收了这条心吧。”
其状坚定,不容转圜。
楚滢却收起了玩笑神色,“我是说认真的,此行我一起去,才最有利。”
苏锦满脸只写着不信。
“不管江州的山岭里有什么,我们如今知道的,都是其间极为凶险,又与当地知州等官员相互勾结一气。即便是朝廷派巡抚大臣下去,她们也是不惧的,必定是遮遮瞒瞒,一力阻挠,将水搅得越浑越好。”
她神色郑重,直视着苏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