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没有这样说。”含光摇摇头,叹了口气。
“如果时间倒推回三百五十年前,我还是会收她入门。”他苦笑,“为了门派利益。”
含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两人无言地坐了一会儿,直到夕阳快要落山,含光才起身同含宁告辞:“天色不早,我就先回去了……师妹这儿可有化瘀的药?”
含宁立刻从储物法宝里翻了个玉盒给他:“给宸元用的?”
“她之前自己磕了一下,有点严重。”
化神修士自愈能力是很强的,骨头断了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,除非被封了灵力没法解开。含宁想了一想,问:“你打算关她多久?”
“等到我们从玚洲回来之后。”
含光道尊返回了自己的峰头,他走到正殿门口,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回放。含光静立了很久,转身往东偏殿走去。
他开了禁制,推开了殿门。
周竹桢一个人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,坐在角落里,殿内空空荡荡,更加显得她身形单薄,她灵力被封住,自愈能力也下降了很多,脑门上肿起一片,还没有消下去。含光道尊走过去,在她身边半蹲下来,伸手轻轻碰了碰她额头:“还疼不疼?”
周竹桢低头,缄默不语。
“是为师不好,今日那话是过头了。”含光道尊轻声道,“还在同师父生气?”
周竹桢摇头。
她没有生气,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份责任。
她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,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,并且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。
她觉得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成为一个领导者。
纵观上下五千年,似乎出色的帝王总是暴君,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,即使没有落一个暴君的评价,也总干过一些缺德事儿。平定天下是需要魄力的,大概是她虚伪,即使她明白应该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数人的利益,但要她亲自下令直接或间接地去杀无辜之人,她做不到。
但秦皇焚书坑儒,却能一统**;汉武穷兵黩武,却能北驱匈奴。就算他滥杀无辜,难道就能否定他的付出和贡献吗?作为既得利益者,她又凭什么去否定?
她享受了他的关爱和照顾,又怎么能故意用这样的话中伤他?
她师父一定很难过……
她微微低着头,含光道尊从袖中取了个玉盒出来,蘸了里面的药膏给她抹上。额上一片沁凉,这药也是立刻起效,抹上立刻就活血化瘀,很快就复原如初,看不出撞伤过的痕迹。他收了玉盒,声音柔和低沉:“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一下,不要到处乱跑,乖乖在殿内练一练阵法,不想学的话让纯微他们几个过来陪着也行,等师父处理完玚洲的事情,就回来给你把封印解开……”
他的话只说了一半,周竹桢却打断了他。
“徒儿不该那么说的。”她很愧疚,不敢看他表情,“我知道您不得已,对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