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聘那日,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聘礼,头一抬送到她新置的宅子里,最后一抬刚刚出了王府大门。
绕城一日,临街撒糖,早早就让所有人都知道,靖川王要大婚了。
而今日大婚的正日子,御赐一百甲士开道,十六位宗亲贵戚一同过来迎亲,再次沿街给看热闹的民众分发喜糖甚至红封,仪制人数虽然守着异姓王的规制,但喜庆煊赫之势,犹胜皇子亲王。
贺云樱当然担心过:“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。”
萧熠摇摇头:“我还是觉得不够,只是再过,就让你担心了,所以只能到这样。”
他没说出的话,她明白的。
前世他欠她的名分与大婚,今生怎么给也只是今生的,曾经的过往到底是发生了。
所以他力图在这一次,凡事都做到极致。
当他无时无刻不带着这样的心思,其实外事外物,又有什么要紧?
迎亲,拜别长辈,登上花轿。
沿着下聘那日的路程,几乎绕遍大半个京城,在丝竹礼乐与欢呼喜庆声中,再次进入靖川王府。
这已是她极其熟悉之地,可花轿落地的一瞬,心里仍旧满是莫名的紧张与浮动。
或许是过于热切而生的忧惧,万一这只是幻梦一场呢?
她会不会下一刻醒来,自己其实只是在华亭边濒死挣扎?
又会不会猛然发现自己在进京路上,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与萧熠的纠缠种种?
这样的想法实在荒诞不经,可贺云樱就是觉得脚下轻飘飘的,整个人也晕乎乎的。
名分与外人看来的煊赫荣耀并不要紧,她真正在此刻紧张的,是与萧熠的两世纠缠之后,终于到了两心如一,大婚成礼的这一刻。
被喜娘和剑兰扶着向前走了两步,贺云樱知道自己大约是要跨过门槛了。
忽然身边一阵小小的惊动,她随即听到喜娘和剑兰的声音都有些惊讶与迟疑:“王爷——”
只是剑兰声音更惊喜,喜娘则是全然意外。
“樱樱。”
是萧熠的声音到了跟前,他竟然伸手过来牵她:“我来抱你过门槛。”
这并不是婚仪上常见的流程,甚至看起来并不是他事先预备的。
因为贺云樱听见连旁边唱礼的礼官都顿了顿。
但下一瞬,礼官还是接上了:“与子偕行,福寿昌宁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