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云樱一时词穷,不知怎么斥责眼前厚颜无耻憔悴疲惫却依旧俊美乖巧之人。
于是她还是带着满满的鄙夷与嫌弃,坐进了萧熠怀里,又伸手揽住他的头颈:“你真的很烦人,你知道吗?”
“知道。”萧熠弯了弯唇,紧紧抱着她,垂了眼帘。
从蜀州接信那一刻开始的满心惊痛忧急,到得此刻,终于有了些许舒缓。
贺云樱也没有再说什么。
如同先前的每一次,她知道他心里的害怕。
他也知道,她知道。
在这一刻,这就够了。
两个人这样依偎了许久,素娘子的药童过来传话了:“夫人醒了一下,又昏睡过去。先生说你们不用过去,一切都看明早如何。”
萧熠与贺云樱起初听到那药童过来,便已经双双放手起身,开门说话。
听到这里,贺云樱再次看了一眼竹舍,便点头向那药童道谢:“明白。有劳了。”
萧熠当然更加挂心,但见贺云樱如此说,也不好多问,同样向那小童拱手:“多谢。”
等那药童走了,两人重新回到草屋关了门,贺云樱便主动解释道:“头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,因为母亲底子虚弱,所以这药是极缓的,得等三个时辰才能看出效果。若是太猛,怕母亲一下就受不住。”
萧熠叹了口气,点点头。
随后一夜难眠。
以萧熠这几日的奔波疲累,其实是困倦到了极点的,所以在竹床上躺下之后,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可睡着了便开始做噩梦。
一时是再次痛失母亲,一时是母亲领着贺云樱离他而去,又一时是回到前世,看着贺云樱含恨死在自己眼前,再一时是回到自己少年时,父亲母亲刀剑相向,那利刃却共同将他千刀万剐。
他满额冷汗地醒了一次又一次,到后来贺云樱的心疼甚至都藏不住了:“伯曜,你心里太乱了。过来让我抱抱。”
萧熠喘息着抹了汗,随后才埋头在贺云樱怀里:“云樱,做外室也好,做伙计也好,做什么都行,你别不要我。”
“傻瓜。”贺云樱反复抚摸着他的头颈与肩背,试着让他放松些,“这么俊俏听话,谁会不要呢。”
“你。你会不要的。母亲也会。父亲也会。”萧熠应了一声,手也紧紧搂着她的腰。
有关老靖川王,贺云樱所知很少,她知道义母霍宁玉因为不喜丈夫甚至儿子的醉心权谋算计才离开,但总以为老王爷应该是很喜爱这个与自己很相似的儿子才是。
可此刻萧熠的噩梦,并他话里透出来的意思,却似乎不完全是这样。
“云樱。”他又叫了她一声,声音比刚才还轻,其中祈求的意思,却又更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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