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抱一大叠书出来拿油布抱上,再有上头雨伞护着,从院子里到房里,并没有太远的。
事不宜迟,两人当下一趟趟地来回折腾,大约跑了十来次,贺云樱的裙摆全湿了,萧熠则是整个人都快湿透,唯有前胸护着书,反倒干燥。
眼见所有的书都搬进了堂屋,萧熠又冒雨出去将那四只空箱子拎到了廊下斜斜倚在墙边,散散水汽,等天晴了再拿出去晒。
贺云樱这才松了一口气,眼见萧熠进门,多少也有点觉得刚才不该抱怨他的。
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索性直接去他的衣箱里翻了翻,想套干净的内外衣出来先让他换上,结果打开便见另一件陈旧的青布长衫下头压着两条帕子。
或说是一条半帕子。
一条是她用过的,但先前落在了如意轩里。贺云樱倒是记得但是也没急着回去拿,毕竟有时还是会去探望义母霍宁玉,或许还会留宿如意轩。
另一条,就是她前日剪开之后给萧熠包扎在手腕上的那条,已经剪成了两半,上头还带着点血渍,但也叠得整整齐齐,压在衣衫之中。
“我到外头换衣裳罢。”萧熠看见贺云樱开了衣箱,知道她的意思,但见她似乎怔了怔,便也走了过来。
“你为什么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?”贺云樱将那替换的青布长衫塞到萧熠手里,再次质问他。
萧熠缓缓舒了一口气,接了衣裳,同时也伸手再次拉过贺云樱的左手看了看:“还疼么?”
贺云樱撇了撇嘴:“当然了。这还是先生手下留情了,看着我初入门庭,资质又不高。”
“不过是杂事分了心而已,先生知道的。”萧熠笑了笑,再次拿起刚才那条巾子,揉了揉贺云樱的额发,“你是荀先生亲选的弟子,天下资质最好的学生。”
他的眼光里满是温柔与诚挚,贺云樱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。
再次怔了几息,她勉强干咳了一声转开目光:“那什么,不用……这样安慰。我自己斤两自己知道。劳烦你,将书整理一下。我现在过去跟甘兰煮些姜汤。”
说完便匆匆走了,脚步之快,就跟逃跑似的。
回到自己院子,刚好甘兰已经将先前铃兰和剑兰晾晒的干果干花都收好了,贺云樱便吩咐她去煮上一大锅浓姜汤,回头全家都要喝。
她自己则去更衣盥洗,将自己好好整理了一番。
待得姜汤煮好,贺云樱也没有自己过去,就叫甘兰送了一大碗给萧熠,另外再提两壶热水送过去。
她想了想,萧熠这人太有手段,要是想三个月之后将他赶走,她还是得跟他少接触些才行。
可这心思还没生出多久,晚上她就听到了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的咳嗽声,犹豫再三,还是让安叔过去看了看。
不过安叔的回话很轻松:“小姐不用担心,我看柏秀才身体挺好,应该不用请郎中。”
贺云樱这才略略放心。
转日天就放晴了,她叫甘兰过去帮忙重新晾书,自己还是专心功课要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