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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熠这时刚好饮尽了手中的一盏,所以闻言一瞬的手中微紧,并没有酒水洒出,也就无人留意。

他飞快压下心中情绪,含笑应道:“舍妹纯孝,我自愧不如。”

索性再取一盏,当着众人向贺云樱拱手:“连日辛苦,这一盏,愚兄先饮为敬。”

他的天青宽袖一遮,又是一盏一仰而尽。

贺云樱酒量其实很好,欠身还礼,也不说什么客套话,只将自己跟前的果酒饮尽便罢。

原本这话到这里便可以过去,然而不知如何,随着窦启明提到了贺云樱,之后席间众人的话题闲谈,便或多或少开始围绕在贺云樱身上。

起初还是就着霍宁玉求医之事,夸奖随侍病榻的贺云樱纯孝勤谨,饮酒再过一巡之后,话题就到了书画之事上。

居然是聂大儒当先称赞:“县主如此年少,便有如此眼光笔力,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
窦启明再应道:“县主作画,笔法圆融挥洒,兼而有之,尤其天然意趣灵秀,绝非斧凿附会可得,同窗尽皆不及。”

这是窦启明第二次提到同窗二字,萧熠听着不免心中狐疑,先前去文渊书院诗会,荀先生的确有收徒之意,所以叫他们几人各自写诗作画,但之后并无下文。

所以蒋际鸿有时客气,说什么半个同窗才是正理,可窦启明这个书呆子提及的语气,却很笃定。

“先生与窦师兄这样说,叫我实在无地自容。”贺云樱面对如此盛赞,自是含笑谦让,“书画之道,山高海深,我所知所会极浅,贻笑方家。”

师兄?

萧熠心中迅速有了猜测,转头看了一眼母亲,霍宁玉手中拿着一盏温热的蜜茶,满是慈爱地微笑望向贺云樱,面上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。

“既是我的学生,倒也不必如此一味谦让。”荀先生淡淡开口,“你若没有这样才华天赋,又如何入我门下呢。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的,聂师兄所说并不为过。”

“是。”贺云樱向荀先生欠身应了。

“樱樱少时便极有天分的。色泽运用晕染之技,七八岁上便已很好。”霍宁玉也接口笑道。

“难怪县主运色这样精妙。”窦启明再度点头,说着还展开了自己的折扇,拿给众人传阅,“这一从湘妃竹,便是县主手笔。”

在座诸人皆是饱学之士,窦启明的折扇拿到手里,自然都要点评一二,同时也会再多讨论几句,这花宴气氛越发热闹。

只是萧熠身处这样的风雅喧喧之中,竟头一次觉得格格不入。

到底是因着南阳居竹舍地旷房孤所限,青鳞卫的消息刺探远不如鳞次栉比的宅院来得细致全面。

他竟全然不知,在那二十日里,贺云樱已然拜入了荀先生门下。

这自然是好事,只是母亲和她都没有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