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由向前迎了两步。
就在这时,蒋际鸿与贺云樱走到了一个略有斜度的路弯处,贺云樱一脚踩上了一块石子,登时便觉左脚伤处骤然一痛,哎呦一声便向侧歪倒。
“小心!”蒋际鸿伸手一抄,直接拉住了贺云樱的右臂臂弯。
与此同时,篱门外只能远眺的萧熠再次本能地上前两步,甚至连肩臂都微微震动,虽然明知是万万不能及,身体的反应却终究没办法完全忍住。
这样一震之间,伞面倾斜,雨水随风飘洒,无声地打在他早已在风中湿透大半的素白长衫上。
贺云樱那厢自顾不暇,当然没有留意萧熠。
她借着蒋际鸿这一扶,倒是站稳了,但是脚踝处的疼痛好生熟悉。万幸没有刚受伤那天那样严重,还能勉强忍痛踮着脚走。
“事急从权,还望县主不要嫌弃这拐杖粗糙。”蒋际鸿绕到了贺云樱的左边,伸平小臂让她扶着。
贺云樱眼看到篱门处少说还有百余步,也就不客气了。道一声谢,便扶着蒋际鸿的小臂,一瘸一拐地蹭到了篱门处。
不等剑兰过来扶她,先向萧熠扬声:“素娘子答应了!”
萧熠提了半日的心这才放下一半,刚要说一声辛苦了,便见蒋际鸿与贺云樱说了一句什么。
因着还有几步距离,又有风雨,他听不清楚,只有隐约什么“泥爪”之类。
贺云樱没有说什么,只是笑了,笑得又明媚又活泼。
而等她的目光转过来,与他相对,那笑容便敛了去。
余下神色便是平静的,礼貌的,遥远的。
回王府的路上,雨终于停了。这让随后将霍宁玉扶上马车,送到南阳居的安排轻松许多。
因着南阳居内没有侍女服侍,即便霍宁玉是重病之人需要服侍,也不能破例,贺云樱便带了几件衣物,跟着过来照料。
这次再走从篱门到竹舍的一路,因有病人便可以用牛车。
但让贺云樱再次意外,过来牵牛车的居然不是南阳居的童子,而是窦启明。
萧熠没有多说,所有人都在为了他的亲生母亲能够转危为安而尽力,他只能在篱门外向众人拱手行礼,目送窦蒋二人,陪着母亲和贺云樱往竹舍过去。
再折返王府,已然月上中天。
萧熠带着满身的药草清苦与水气,回到了书房。
打开距离他右手最近的抽斗,拿起最上头那一幅卷轴打开。
云霞如织,樱花似雪,其间的红衣少女丽色倾国。
他阖了阖眼,将这幅重生后不知描摹添补了多少次的画轴靠近烛火。
灯花爆开,那极轻的声音在此刻的无边寂静里亦如惊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