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宫衣本就繁复,又多一层外罩素纱,此刻实在不敢推开萧熠,只好硬着头皮先跨过去,站稳之后才赶紧抽回左手,垂首低声:“多谢兄长。”
“等下进正殿见礼,不要怕。”萧熠依然站在原地,温言安抚,“你素来懂得拿捏分寸礼节,便是先前没进过宫,也不会出岔子的。”
他的手温热而坚定,他的声音低沉又宽和。
在旁人看来,只觉这位小靖川王当真照拂老王妃的义女,真是爱屋及乌。
然而贺云樱跟在霍宁玉与萧熠后头进殿,心里默默掂量的却只有两个字。
你“素来”懂得……
今生她重生在四月初,再见萧熠时已经四月中,从离开华阳到返回京城,满打满算一个半月。
这分明是在试探她,是否同样记得前世那十年岁月。
心念未终,已经到了慈懿殿内。
正如先前萧熠所提,当中正座是年事已高的萧太后,左首上位为窦皇后,右首为年轻的蒋贵妃。
几位皆是锦绣宫衣,珠翠环佩,端庄高华。
贺云樱随着霍宁玉和萧熠一同一一见礼谢恩,中规中矩。
随后萧太后命人赐座赐茶,便开始问候霍宁玉过去几年安好,谈论旧事,颇为唏嘘。
萧熠与贺云樱此时便都是安静作陪,唯有当太后或窦皇后问道萧熠是如何找到母亲,以及贺云樱与霍宁玉如何结下母女缘分、如今年岁读书等事时,二人便各自欠身应答。
果然如同萧熠所说,贺云樱虽是第一次进宫,然而行礼应对皆样样妥帖,分寸极其合宜。
再吃了一盏茶,后妃便皆说笑称赞:“难怪有这等母女缘分,果然是个出挑的孩子。”
“确实不错。”蒋贵妃又笑着补了一句,“先前都说皇后娘娘的侄女雅擅书画,容颜绝色,是‘京中第一美人’,看来这名头现在要换人了。”
提起窦婀娜,原先其乐融融的气氛多少还是冷了一点。
毕竟两家婚约已解,虽然当时事情料理得看似顺滑利落,不伤和气,可内里的缘故到底是什么,殿中诸人心里都明白。
“那虚名本就是玩笑话,不能作数的。”窦皇后眼中的不快一闪而逝,笑容还是大方慈和的,随口将话题再带回贺云樱身上,“柔善县主这才叫倾国之色,也不知将来哪家儿郎有福。”
这不过是寻常的恭维话而已,谁知蒋贵妃居然笑着应了一声:“说起来,妾倒是当真有个人选。”
此言一出,殿中众人皆望了过去。
“说起来,王妃也是见过的。”蒋贵妃笑吟吟地续道,“是本宫的侄子,平南将军次子,蒋际鸿。他当年十三岁中举,先帝都称赞过。德化五年又到文渊书院读书,这才学人品,应当不会辱没县主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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