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俞二哥,怎么站在这里?”裴湘下马,嫣然地看着一身蓝袍的俞莲舟。
“这里是通往武当的必经之路,我算着时间,估计你这两天就能抵达了,所以便提前出来等一等。胡姑娘,这一路可好?”
裴湘牵着马走在俞莲舟身旁,两人差不多一年未见,再次重逢,却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。
“还好,虽然不能说一路风平浪静,但横竖不是我吃亏。”
“也没受伤?”俞莲舟侧头看向裴湘。
裴湘摇了摇头,指着自己的佩剑笑答道:
“一剑在手,什么魑魅魍魉都被荡平了。更何况我还有医毒之术傍身,怎么会让自己受伤?”
俞莲舟和裴湘在山谷里共处三月有余,早就领教过她的剑法有多惊艳和可怖。
他此刻观她气息平稳,身法轻盈,双目盈盈内蕴神光,内力深浅似乎比之一年前更加不可捉摸,显然是精深醇厚了不少。甚至,她可能已经跨过了锋芒外露的武学阶段,朝着更高一层迈进。
“没受伤就好,”俞莲舟语气温和,眼中透着真诚的喜悦,“恭喜胡姑娘的武学境界更进一步,如今你我若是认真较量起来,俞某就该甘拜下风了。”
对于这个评价,裴湘倒是没有推辞,她歪头瞧了俞莲舟两眼,发现这人是真的高兴且毫无芥蒂,便故意打趣道:
“俞二哥,你可不能就这么甘拜下风了,你得奋起直追超过我。要不然等哪一天我真的受伤了,你都没办法帮我报仇雪恨了。”
俞莲舟微怔,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,他发现裴湘这话确实有理。
以前,他总想着,若是自家师兄弟被欺负了,他便拼上性命也要报仇的,纵然他武功不济,也要全了师兄弟间肝胆相照的手足情谊。
——昂藏丈夫,生时坦荡无畏,死时自然慨然无惧。
可如今走在裴湘身边,俞莲舟就忍不住想得更多一些。想着想着,他那充满豪情侠义的胸膛中,就忽然多了许多剪不断、理不清的柔软。
——假如,我身边的胡姑娘被人伤害了,那人必然是武功智谋都极其出色之辈。到那时,纵然我拼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给她报仇雪恨,可我真的有能力替她永除后患吗?
——我死后,胡姑娘会不会被迁怒?会不会反过来替我报仇,从而每日殚精竭虑,每日陷入阴谋和仇恨当中?
——不对,有些伤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的。我希望胡姑娘越来越好,我不怕她超过我,可我害怕自己会无能为力,会束手无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