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,我们的伯爵夫人,她已经被魔鬼附身——”
老妇人不像是来忏悔,更像是来向上帝“告密”的。
“大约是四天前的清晨,她找到我家来,要求我帮忙缝补身上的衣服。我一看,唉哟——她的外袍,裂开了那么老长一条口子,还是被匕首割开的。那时候她只穿着一条衬裙,坐在我唯一的椅子上……”
弗劳伦这时候走了神,他想,四天前的清晨,那不就是他回到这里,并且撞坏脑袋,失去记忆的时刻吗?
他一走神,就错过了老妇人描述的一大堆细节,只听见她的结论——
“……她美得根本不像是个真人。”
弗劳伦心想:是的,她不像真人,她该是个天使。
“我见到她如此可怜,于是答应了她,帮她把背后衣物上那道长长的裂缝缝补起来。”
“上帝啊,我错了,我不该帮助魔鬼掩饰行迹。”
“虽然魔鬼送了我一枚金别针做报偿。”
金别针?——弗劳伦眼前立即浮现她的容貌和衣饰,她像一枚春天里的白杨那样挺拔地站着,外袍的领口开得很低,刚好可以露出贴身衬裙那繁复的蕾丝花边,花边上别着一枚金别针……
“可是……您又有什么证据能说她是魔鬼呢?”
对方的声音顿时显出好几分得意:
“她离开的时候以为我没看到,可是我看得真真的。她从晨雾里抱起了一只猫,她抱了一只猫在怀里……”
“她就是魔鬼,那只猫是她的助手!”
魔鬼啊!……
弗劳伦闭上眼,他觉得这个名字太贴切了。
她就是这样,伸手攫住他的心,毫不留情地搓扁揉圆,仿佛他是一块供她玩弄的泥巴团。
不,这不是她。
弗劳伦马上醒过神来。
他想起来他们早先在镇上的会面,她的笑容是那样和煦,似乎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被她照耀得暖和起来。
为什么她既给他以阴暗与痛苦的印象,又能让他的心灵得到安慰?
对面的老妇人却还在得意洋洋地说:“……镇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,只有我一个留意到了。她都没有穿束腰和紧身胸衣,她的体态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“一定是魔鬼取代了以前的伯爵夫人……”
弗劳伦:我觉得正相反……
“哦,仁慈的主啊,请原谅我没有勇气,在众人面前揭露这有权有势的夫人……但她确确实实是个魔鬼!”
老妇人的声音里带着洋洋得意,她不像是忏悔,反而有点儿像是……来邀功的。
略思考了一下,弗劳伦用一中肃然的语气开口:“虽然您说得很肯定,但是天主需要看到证据。”
“您愿意留下那枚她用来‘贿赂’您的金别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