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当初把你带来新奥尔良,就是为了让你挣脱那个束缚着你的小世界的。”
“现在你为了一点点闲言碎语,就这么没骨气,想着要逃开?”
罗兰郁闷地抬起头,望着白瑞德。
卫希礼还提到过一个可能:就是嫁给白瑞德——成为白太太之后,她照样能够回归“上流社会”的那个圈子,理所当然地留在新奥尔良,成为梅利韦瑟太太她们的座上宾——只不过那样就意味着她放弃小餐厅的生活方式,把她和瑞德一起绑回原来的那个体制去。
白瑞德却从来没有把这条路当成一个解决方式说出来。
大概他也不认可这种解决方案吧。
毕竟他自己也亲口说过:他不适合婚姻。
他应该也和她一样,完全无意踏入婚姻吧?
“别傻了,思嘉。”
白瑞德突然胳膊用力,把她的肩膀握得更紧了一些。
“我总是说你不懂感情,但我想你今天已经明白了:爱是独占的,一个人心里不可能做到同时爱着两个人,而情感关系中的任何一方,都不可能容许爱人的心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。否则那就是侮辱,就是欺骗。”
“我爱你的前提,是我有机会爱上你的全部,你整个人——不止是你这副光彩照人的外貌,你聪明绝伦的脑瓜,还有你的心,你的这颗心……”
“嗯?”罗兰含含糊糊地回答。在这种事情上她的反应一直很慢,她那一双祖母绿一般的眼睛盯住白瑞德盯了半晌,才渐渐反应过来——
白瑞德这是……在讨论爱上她的概率和可能性?
“我的小傻瓜,”瑞德掰着她的肩膀,让她转过来望着自己,“你是不是连自己也不明白?你不爱卫希礼,你一直都不爱。”
“说真的,爱不爱希礼,连我自己都不怎么在意了。”
她低低地长叹一声。
真实情况就是这样,理智与情感其实并不是谁能战胜谁的一对,它们在同一个人心里并存的情况比较多见。
而真正重要的是,在关键时刻,她会受理智还是感情支配。
而罗兰现在却不巧受着“感伤”所支配。
似乎是驻唱乐队赶到了餐厅里,罗兰仿佛听见女歌手在隔壁用烟嗓慢慢地开口唱道:
“他们说时间能治愈一切创伤,
他们说你总能把它忘得精光,
但是这些年来的笑容和泪痕,
却仍使我心痛像刀割一样。”1
她蹙起眉,她的忧郁像这抓人耳朵的歌声一样无法消散。
——就算是抛开“植入”的影响,她也很能理解思嘉对希礼的感情。
她、希礼和媚兰,其实他们都有理由相互敌视,相爱相杀的;但不可否认的是,他们在一起经历过太长的岁月,拥有太多共同的回忆,随手撷取,都是可供他们在余生里慢慢咀嚼回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