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镇上回来,罗兰又去找了加斯帕尔等利纳村的村民,问了问他们一年要交的税金。
农民们的回答是:负担确实很重,按照他们前几年的做法是,能交得起就尽力交——实在交不起了,就跪在村口乞求,把房门都打开来,牲口棚都打开来给他们看,让他们知道村里人是真的交不起。
“这里的税务官人还不错,见到我们这样,也就不强求了。”
罗兰:这税务官……竟然还算不错?
在她看来,这个税务官就是税金摊到所有人头上,这儿能多榨一点就多榨一点,那儿看看已经把人逼到绝境了就暂且放缓一步——真是个“和稀泥”式的税务官。
“是呀,”安娜在丈夫加斯帕尔身边帮腔,“别的镇上收税的时候会出动宪兵,听说还有人交不起税去坐牢的。”
罗兰闻言,沉默了好一会儿,最后说:“以后你们再遇到交不上税的情况,就都到葡萄酒庄来,说你们都是酒庄的雇员,跟着酒庄一起上税。”
加斯帕尔等人顿时大喜,连连感谢。
但罗兰还是不敢告诉村民们真相——他们身上背着的沉重税负,没准儿正是从她这个“银行家膝下的小姐”转嫁到他们头上的。
她正在以一己之力,试图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。但事实上,这却让她身边之外的人活得更辛苦,生活变得更糟?
再没有比这更令人糟心的事了吧?
“加斯帕尔,我问你,你们有机会参加选举吗?”
“选举?”
加斯帕尔当过兵,听说过“选举”这个词,但是“选举权”究竟在谁手里,他却一无所知。
“尊敬的小姐,利纳村里,没有任何一个人参加过……您说的这种事儿。”
“无论是男人、女人、老人……”
“据我所知,镇上的人也都没有。”
罗兰听说之后,转头就向寄宿女校的老师提出了这样的问题:“在这个国家,究竟什么人有选举权?”
女教师怪异地看了看她:“欧仁妮,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反正你不能参加选举——”
这是当然的,女人拥有选举权要等到二十世纪初了,在这个位面是完全不敢想的。
“我只是想了解一下,既然我自己没有选举权,那么什么样的人才拥有这样的权力。”
“那当然是——男人。”
“有钱的人——银行家、交易所经纪人、大地主、大矿主、贵族……”
女教师突然笑了:
“欧仁妮,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些政治家才该担心的事。你爸爸当然拥有选举权,以后你的丈夫也会有的!”
罗兰无语,知道她在老师这里再问不出什么来了,只得再去自己打听。打听来的结论是:在这个位面里,不止女性,普通商人、工人、农民、小手工业者、类似葡萄园主这样的小业主,都是没有选举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