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华阁书房内,萧氏已经躺在里间儿的榻上睡着了。几日未进食水再加身上有伤,这让一向养尊处优的夜家二夫人看起来十分憔悴,就连头发都干枯了许多。
夜景盛跟夜飞舟还醒着,肩上包扎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,但之前流的血浸透过白棉布,也没有人给换,血腥气漫了一屋子。
二人也只能就这样挺着,如今这局面能活着喘口气就不错了,谁还能指望穆氏突然转了性子,再把他们给放出去?
夜温言穿墙而过,就在二人身边捡了把椅子坐下来,距离歪靠在软榻上的夜飞舟只一步远,裙角甚至都搭着了坐在地上的夜景盛的脚面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二哥,虽然原主的记忆里也有二哥的样子,可记忆中的模样跟现实还是有一定差别的。比如说这位二哥在重伤之下看起来竟有一种凄凄惨的美相,若此时说躺在这里的是一个落寞的美人,也是会有人信的。
夜飞舟很年轻,又自幼习武,师从江湖高手,按说他的体质应该比他父亲好许多才对。
可眼下看起来却不尽然。到是夜景盛比夜飞舟的状态好上不少,至少还能把软榻让出来给儿子躺,自己坐在地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什么。
夜温言坐了一会儿,很快就听到夜景盛说话了,是跟夜飞舟说:若早知是眼下这种局面,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掺合进来。当时听你母亲说红妆给你送了信,你跟三殿下借了暗卫打算在城外伏杀四丫头,我就觉得这事儿不算太靠谱。夜温言那丫头打从肃王府回来就阴嗖嗖的,我们几次都没在她手底下讨到过好处,反而还伤了我一只手,怎么你出面就能成功?
夜景盛咳了几下,体力也是不支,但是说到底,是我们太希望四丫头死了。你妹妹毁在她手里,我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。且若是没有她,如今的新帝就会是六殿下,红妆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,我们谋划多年的大业就成了。可惜就差了一步,满盘皆输,我如何能甘心?所以我默许了,还跟着张罗了一场烧香。却没想到落得这样的结果,我实在后悔。
夜飞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两道细眉紧紧拧在一处,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。
又过了许久才听到他说:你们都有自己的思量,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,和想要成就的大业。你们培养女儿,希望她能当皇后,不惜使尽一切手段去抢小四的婚约。可是这么多年了,你们可曾为我想过?我四岁那年你就说过,像我们这样的人家,儿子是没什么用的,除非能上战场去打仗,继续为家族挣荣光。可若国无大仗可打,相比于女儿来讲,我这个二房嫡子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。这话是你跟祖母说的,我偷听到了,一直都记得。
夜景盛有些懊恼,飞舟,为父不是那个意思。
那你是什么意思呢?夜飞舟笑了起来,这么多年了,你们一门心思都在红妆身上,口口声声说只有我这一个儿子,可是你们又为我这个儿子做了什么?外人都以为是你们将我送去江湖习得一身武功,却不知我那师父其实是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上,才收了我这个徒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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